“你们昨天确定是看到黄先生了?”

戚英华看着眼前荆天三人,笑着问道。

“当然,昨天他还在举办诗会,只是官兵来到此处,不知今日会不会继续。”荆天思索了一阵,说道。

戚英华立刻提议:“我要前去拜访黄先生,你们还有谁要去吗?”

荆天三人也纷纷点头,说做就做,立刻前往了听轩阁。

等到三人来到了听轩阁后,戚英华望了望这件旧阁楼,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激动,连忙震声向前方喊去:“戚某前来拜访黄先生,不知黄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话音刚落,里面没有回应。

戚英华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方觉事情有些蹊跷。他转过头去,看到老板向他们走来。

老板一边迈着方步,一边轻声叹道:“唉,你们也是来找黄先生的吗?他今日清晨就前往京城了。”

“什么?”

戚英华不明白黄甫为何无缘无故去了京城,他总觉得心里阵阵不安,又问道:“老板,黄先生去京城,要去做什么?”

“或许过了一阵,你们自会知晓。”

老板摇了摇头,也没有多余的话要和他们说,只是转过身去,一摇一晃地离开了。

荆天也总觉得黄甫此行必是凶多吉少,若说江湖之中,他荆天是朝廷的第一敌人。那么在坛,黄甫便是朝廷的第一敌人。

其笔辛辣、见解独到,一度是中州的巨擘。

“唉,我们还是走吧。”

没想到黄甫本人,戚英华明显有些失望,整个人也失去了兴趣,径直离开了。

约摸晌午之时,黄甫才堪堪赶到了京城。正值秋节,走出了一身的热汗,凉爽的空气,打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轻松许多。

不过,现在不是放松身心的事后。和秋承送别之后,他便要完成自己平生之际,留下的最终独唱了。

他将背上的包裹拿下来,将折叠的桌椅摆放好,取出笔墨纸砚放在桌前,两对鲜艳的红色幡子挂在了周围。

上面写着,面京赋诗,无不敢言。

黄甫在心中默念,一股悲壮之意从心中涌起,愈演愈烈,浓郁无比。

十三年,国不像国,民不像民,君,更不是君。

面对穷途,无法改变现实的他,只能沉浸在诗歌世界中,拥抱向自己的浪漫,结束掉这潦倒而又可笑的一生。

黄甫深吸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搁在了砚台上,蘸满了墨汁,在宣纸上题下了第一首诗。

“忍见皇京坐小儿,公卿媚骨得谁施。

杀臣唯恐一臣在,盗世偏求万世欺。

俯瞰人间虽道陨,仰观天下未亡时。

仙山咫尺应寻去,惟愿睽尘醉不支。”

周围的人见其坐在街头,不言不语,只是全神贯注地提笔赋诗,纷纷向他靠近而来,凑凑热闹。

这些人不是看出了黄甫的身份,慕名前来,而是看到“无不敢言”这四个字,有些好奇。

幡上八字,字字都有着向皇帝和朝廷发起挑战的意味。

而他们看到了黄甫的第一首诗后,更是吓得喘

不过气来。

杀臣、盗世、道之陨、亡天下。

这些字眼,许多没有化的人虽不知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杀盗不是些什么好词。而这诗是面京而赋,莫不是写给“皇京”的那些“小儿”听的?

这未免,也太狂放了些。

而一旁路过不少的人,也看出了这首诗的涵义,没有丝毫的讽刺艺术修饰,单纯的直言,就是指着鼻子来骂皇帝和那些官吏。

一些人好奇,写出这辛辣诗句的人究竟是谁,将视线落在黄甫的身上后,也是有人认出了他。

“黄甫!这不是前朝大儒吗?听说他避世已久,怎么今日有空来京城赋诗?”

“这不会是要效习前辈题反诗吧?可是那些人都是在楼里、庙中题的,写完就走,可不敢留在现场。黄甫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有一些人,也对黄甫发泄出了不满:

“呵,前朝大儒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占在街上写这些狗屁不通的歪诗,来倒一股子负能量?你满肚子坏水憋在里面别露出来好不好。”

“差不多得了,失意人快滚回去,别犯你的腐儒毛病。”

“哈哈,我看他是活不下去了,想死了吧?不然在这里写这些没人看的东西干什么?妥妥的浪费时间。”

“真是恶心,看到这些歪诗,好心情全没了。”

黄甫听着耳边众说纷纭、褒贬不一的声音,却始终一脸平静的样子,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