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其中的人,甚至有一种于世隔绝的出世之闲暇。

但殷奚大陆,从来都不曾有真正平静的时候。

同年。

“殷奚王后莲,早已不在皇宫”的消息,流传与殷奚坊间的所有角落。

但几乎未央城的所有百姓,暗地里都为那位莲王后松了一口气。

因为,殷奚当朝的皇帝,实在是……太老了。

老到,比起夫君,他更像是莲皇后的……父亲。

谣言四起,殷奚皇上的寝殿中。

“宣皇子进殿……”尖细的嗓音,从深夜寂静的寝殿中传出。

两道挺拔的少年身影,出现在了漆黑无月的夜色中。

不消半会,宣止,宣凉二人便出现在了垂死的皇帝的床侧。

“朕……”苍老的声音,让人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咽气。

宣止低垂着眼睛,掩盖了眸中缓缓起伏的沉思与狠决。

“……把这殷奚江山……交给……你了……”气若游丝。

他干瘪而苍老的手指,指向了……宣止的方向。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宣凉眸中划过一抹亮色,却被他掩饰的极好。

宣凉乌黑的凤眸,已经有了长大后的狠厉,却少了一抹森冷,多了一分还未被残酷的世间消磨掉的天真:“儿臣必定为皇兄效劳,百死不悔。”

沉沉的嗓音,独属于少年的斩截与隐隐的热血。

“好……好……”垂死的皇帝,似乎很是欣慰。

他此刻已经失明了的双目,泛着浑浊的光,青筋毕露的手挥了挥:“止,你留下来朕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是。”宣止垂眸。

宣凉神色不变,恭敬的退后,直到他转身离开了寝殿。

“起来吧。”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语气竟然变得很是平和,且坚决。

宣止依旧一动不动。

“朕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吗?”威严犹在的声音,如同撕破了宣止面具的一把利刃。

他缓缓的抬起头,眼中的阴鸷才终于展露无遗:“宣和,你终于要死了。”

宣和,你终于要死了。

宣止,用着这样的语气,对着他的父亲说话,对着殷奚的帝王说话,对着……刚刚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君主说话。

精光,从宣和浑浊的眼珠里闪现,他没有发怒。

只是无神的等着床幔的碎纹:“你应该依旧喊朕一声父皇,否则,日后你怕是没有那个命,继续坐你千方百计弄到手的皇位。”

“哼。”

一声冷嗤,从宣止口中不屑的发出。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半只脚迈进了黄泉路上的,尊贵了一辈子的男人,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眼神懒懒说道:“你以为,时至今日,你凭什么还能对我指手画脚?”

“呵呵……”

低笑声,从老人干瘪的嘴唇发出。

在寂静的深宫,似乎有着无数的回声。

在宣止不耐的神色中,他终于老谋深算的开口:“你没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就算你怪我杀了你的母亲,但没有我,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身份显赫的身份?”

宣止眼神愈发的沉郁,却一言不发,这个老人,古井无波的叙述起了,宣凉宣止二人的身世。

宣和,是篡权成为帝王的殷奚皇帝。

他夺得江山,是利用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宣凉的母亲,身份显赫的右相之女,李氏。

他稳固江山,是利用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宣止的母亲,是商人之女,张氏。

宣和年轻时,他的未来就已经注定了,混的好,能当一个藩王,混得不好,就只能在他的皇兄上位后,随便找个理由被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