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是怪事,白衣便越要警惕上几分。

行于那青石板上,白衣三步一留神视,七步一侧视,二十步一停身,是幅处处提防、小心谨慎的模样。

只是怎料半盏茶后,白衣都已快行到那大宅前了,却还是不觉一丝杀气、一股寒意——这庭院内还真如其所显那般,就是个单纯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桃园。

王满修抬首看向身前那约莫有六七丈高的歇山顶大宅,不知为何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想,这一息刚出、一息还未入时,耳畔忽闻风声**漾。

白衣一怔,立即提剑侧身。

视野里,一珠似是在弯腰俯首的桃花树下,有一架正在缓缓摇**的褐色秋千;秋千上,坐有一佳人。

佳人所着,有黑衣纹金,亦有白裘似雪。

佳人容颜,有眉目如画,亦有口若朱丹。

佳人身形,有玉手芊芊,亦有腰肢亭亭。

佳人嘴角,有一颗美人痣,更添几分天人姿。

春色桃花中,有如此佳人,方可称之为美景。

可王满修却是无心赏景。

就见湛蓝色的寒玉匕首自其怀中轻飘而出,以锐利剑锋指向佳人。

白衣启唇,望那女子,皱眉低声道:“阁下何人?”

不言‘姑娘’二字,却是以平日里常含敬意的‘阁下’二字所代替,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秋千停。

女子信步踏于草坪之上。

她抬首,用那可谓倾国倾城的容颜,冲白衣暧昧一笑,莞尔道:“小女子是这扶家的丫鬟。”

丫鬟?

白衣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了几分笑意。

这世上,可哪来像她这般披着纹金黑衣、披白狐绒裘的丫鬟?

这女子定是在胡说了。

可胡说归胡说,白衣倒是确实未曾在女子身上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杀意或气息流转……这样想来,她多半确实是这扶家家中一员,只是不会什么奇门罢了。

不会什么奇门的,自然也不会是杀了荣都尉之人。再加上这女子也没与他刀剑相向,那白衣便也无意夺其性命——倘若她是幕后主使的话那便要一会儿向这扶家家主问清楚后,再另作他论。

白衣便回过身,不再理她,势要提剑叩门。

“王满修公子,家主已在正殿中等候您多时了。”

女子忽然出声道。

白衣稍稍皱眉,侧脸道:“你怎知道我的姓名?”

女子眨了眨眼,边走便掩唇笑道:“王公子记性可真差。前几日,您不是在那孟岳城中,亲自报上姓名了吗?”

王满修略有一怔,忆起了自己在与那‘孟岳最快’比试完后,朝着城中众人喊出的那句话。

‘萍水王满修,为搭救灵眼而来!’

他抿唇 片刻,淡淡道:“没想到,小生于孟岳城中所言,这么快就会传至你们耳中。”

“那是自然。”女子停在白衣身旁一丈处,莞尔道:“毕竟公子您的名声,这些日子里可已是响彻了整个西域哩!”

白衣抬眼,望女子笑靥,忽然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面熟。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我以前……有见过阁下?”

女子微楞片刻,但很快又露出笑靥,轻声道:“那可真是小女子的福气了。”

言罢,她走至白衣身前,伸手替其推开大宅门扉,转身笑道:“王满修公子,请,小女子领您去正殿。”

白衣眯眼,犹豫片刻,颔了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