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

身穿道袍,满头白发的男子站起了身。

“师尊。”围坐在他身旁的一众道士纷纷俯首。

“这一觉睡了许久啊。”男子轻甩拂尘,打了个哈欠,朝前迈出一步,便跨出了星阁之外,再迈出一步,人便已经出了钦天监。

“国师此行何去啊?”钦天监门口,一名守门的道童轻声问道。

“看望故人。”国师再一甩拂尘,身影便消失在了那里。

道童抹了抹眼睛:“国师还是这么高深莫测啊。”

天启城城西尽头。

这里的夜晚一片寂静,因为这里是陵墓所在之地。

全天下最大的陵墓。

北离皇陵。

这里由禁军把守,前朝最具权势的五大监坐镇,寻常人在三里之外便纷纷避让而行,但是齐天尘却直接出现在了皇陵之外,而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衣斗篷的人。

正是之前,曾在影狱之中见过苏暮雨的那人。

“竟是国师。”那人沉声道。

“齐某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了浊清公公,一时兴起,便来此地寻公公了。想与公公下一局棋。”国师微微垂首笑道。

原来此人便是前朝五大监之首浊清公公,

曾经的大内第一高手,天启城中权势最盛之人。北离历朝历代,为平衡朝堂势力,向来给宦官一党赋予极大的权力,以至于几代之前曾出过阉党之乱,后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发生,历代皇帝驾崩之后,随侍其身旁的五大监就要被派去镇守皇陵,无故不得离开半步。浊清虽然不论武功还是权势,都是这几代中最高的大监,但也没有逃离这个命运,自太安帝归西之后,他便一直留于皇陵之中,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

浊清公公笑了笑,摸了摸手里的玉扳指:“国师真的很会挑时间啊。”

“齐某不仅会挑时间,还很会拖时间。”国师依然淡淡地笑着。

“可惜国师有梦,浊清今夜却没有这般雅兴。”浊清公公往前踏了一步。

“按照先祖的遗训,守陵的太监不得离开皇陵半步,可方才浊清公公,就又走了一步。”国师举起拂尘,指了指浊清的身后,“还不算上那七八.九十一百步的……”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有意思了。”浊清公公沉声道。

“是啊。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有意思了。”国师点了点头,依旧半步没有退

让。

“看来国师今日是一定要拦我了。”浊清公公微微扬起头。

国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糖饼,咬了一口:“倒也不是。就是真的想下棋了。”

“我们要是打起来,整个天启城都会颤一颤吧。”浊清公公轻叹道。

“自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大战皇城之巅后,天启城就很久没有热闹了。”国师咬着糖饼,“或者说有些热闹,在夜里发生,在晨起时结束,很多人都看不到。”

浊清公公往后退了半步,但右手轻抬,似要退回皇陵,又似要直接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