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其他衙役都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苏溱面色当即沉下,冷冷望着这群衙役。

这可不是阴阳怪气那么简单,就差对她的不满和厌恶写在脸上了。

怕是现在县令不在眼前,她依旧同从前一样,是个任凭别人随意磋磨普通流犯,已经被这群心生怨气的衙役生吞活剥了。

苏溱知道自己提出排查流民,搭隔离棚,在衙役们眼里就是给他们找事。

这段期间,衙役们安置难民,四处奔波心里难免结气,对顶头父母官不敢怨怼,但这股恶气总得有个宣泄的对象。

那么提出排查难民,救治天花病患的苏溱不就是最好的记恨对象。

胡大夫也察觉到气氛有微妙的不对,不安地唤了一声,“苏娘子——”

“看你们笑得开心,我却实在不理解你们在笑什么。”苏溱眉眼挂着冷意,她不想跟衙役们撕破脸皮,却也不意味着任凭衙役们嘲弄。

“还是说,我不顾安危,用自己的身子试药,在你们眼里是坐在家中享清福?我日日在天花病人房中照顾他们,是只动动嘴皮子,那恶心的呕吐物,粘在被上的屎尿就自己清洁干净了?”

苏溱冷冷看着那个打头的衙役,不知道这段时间,这些人私底下是怎么编排他们的,她可不是那种只做不说的伟人,默默烧自己奉献他人,还不要别人回报。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因为良心奉献自己一点力量,但也需要相应的回报,至少她得把自己做的事情堂堂正正说出来。

要让他们知道,你可以不对我感恩戴德,但至少知道,我对这项事件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你们在前头忙,她在后头也没有享清福。

衙役们没想到苏溱会当面说出这些话,当下脸色涨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苏溱怼了之后,便不再看他们,终究后头还有许多地方要与他们共事,将私人情绪闹大也不利于后续的工作。

严县令见苏溱冷了脸,再看自己手下的衙役对她近乎不加掩饰的敌意,眉头微蹙,“这牛痘接种的法子,就是苏娘子提出,且自己先接种过的,见没有害处才让你们接种。”

衙役们不以为意的冷笑了一下。

严县令也有些恼怒:“还是苏娘子提起要你们第一批接种,你们最近因着流民和天花公务繁忙,也得保证你们和家人的安全,第二批接种的人员便是你们家人,若是你们或你们家人病了,救治的伤药也先紧着你们。”

眼见着严县令为自己说好话,苏溱适时打断他的话,“老爷,不必说这些了,先带我去难民营吧!”

再多的解释,在早已心存偏见的衙役眼里,不过是刻意说的好话,即便表面上应承下这份情,谁知道背后怎么想的。

她又不靠着这些衙役过活,好赖能正常进行工作就行。

被苏溱打断话,严县令教训人说道理的思路一梗,也不再继续训斥下属,“带苏娘子过去看看。”

“是。”

衙役们算是歇息了半日,种完牛痘后,又马不停蹄去了先前的岗位,面上都不大好看。

好在跟之前相比,心里头的惧意少了不少。

苏溱先去的是难民营,到了那里,她才知道为何难民每日都要暴动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