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情况如何?”颜鲁虎问道。

“还算平顺。百姓安业,别无变乱,只是物价高涨,铺户关门,民生日益艰难。”颜启昊躬身应答。

“只要粥场还开着,就不会有大碍,我再让那康衍下一道敕令,要求质当铺照常营业便是。”

“他会答应?”

“哼!只要事涉小民生计,他就不会不答应。”颜鲁虎又问,“根括之事进展如何?”

“比预想中的还快些。除了康衍毁了汝窑瓷器之外,只翰林院舆图处被纵火毁了。”

“哼!这是怕我们拿到各州县舆图,威胁到他们那半壁江山呢!”

“是啊……可是我国地广人稀,如今吞了河北河东之地,已经够我们忙上几年了,就算原河南百姓放还赵国,目前我国汉人的人数,也已经数倍于我们女直,数年之内,只怕皇上并无并吞河南之心。”

“正是,南人奸诈狡猾,斗勇我们不怕,但斗智我们是斗不过的,不如让他们自己管自己,我们只管收岁币便是,又省心,又得实惠,何乐不为?更何况南人都是软骨头,怕死好利,待我们要挥师南下之时,不怕找不到肯卖与我们情报的人,区区舆图而已,难不倒我们。”

颜启昊点头:“王叔说得是。”

“不过那几个翰林竟然如此大胆,可不能轻易放过,总要给他们点厉害才行!”颜鲁虎愤愤。

颜启昊摇头:“翰林院舆图处一共一十三名翰林,七名内侍,已经一同葬身火海。”

颜鲁虎一呆,轻哼道:“便宜他们了……”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似乎都想不好该怎样评价此事。

颜鲁虎笑问道:“你这么不顾前不顾后地把那康衍弄了来,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了吗?”

颜启昊尴尬一笑:“侄儿鲁莽,还请王叔指点。”

“你先说说你怎么想的。”

“而今之计,只得顺水推舟,对外说咱们邀请康衍饮宴打球,并元宵赏灯,元宵之前各路物资根括便可完结,之后便是要人了,那康衍也就不必回去了。”

“可是这几日城中无主,不会生乱?”

“若能让康衍下谕安民是最好的,若不能,便让大梁府出榜假传圣旨便是。”

“朝政你打算让谁代理?”

“王叔以为呢?”颜启昊轻笑。

“宰执张国昌?”

“正是!”颜启昊抚掌笑道,“左右将来是要另立新君的,提前做个铺垫也好。”

“只怕元宵之前,河东河北接收之事不能了结。”

颜启昊晃了晃手中的札子:“有了这个,进展会快上许多,再加上皇上已经派了八弟协助,应该不会有问题。”

颜鲁虎点了点头:“你倒真行!也不跟叔王商量便把那康衍弄了出来。”

颜启昊听颜鲁虎话中有嗔怪之意,忙屈膝拜倒:“侄儿一时气愤,行事鲁莽,请王叔恕罪。”

“汝窑的瓷器,就那么好吗?”颜鲁虎一哂。

“只是……音儿和盈歌喜欢。”颜启昊讷讷。

颜鲁虎摇头道:“你该续弦了,不好色算是美德,但家中一个女人也没有,总归会惹人物议。”

颜启昊也不辩解,只低低应了声“是”。

“小郎君,洗好了吗?”阿古站在门外,侧着身子听着里面的动静。他站在雪地里,虽然裹着毡袍,兀自跺着脚,呵着气,瑟瑟发抖。

“还没——”颜音拉长了声音回道,“你不要等在门口,该干吗干吗去!”

“这么久了,水都要凉了,仔细冻出病来。”阿古又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