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伯见颜音一整天都这样郁郁不乐,心中大是怜惜,便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你快去快回,别让人撞见,晚餐之前一定要回来!”

王府的西边,是一大片水面,原本只是一角被引入王府,作为花园的一部分,但如今整个水面的外围都围上了围墙和栅栏,成了王府的一部分。那水面的面积虽然不算太大,但边岸却曲曲折折,这里,便是颜音长兄颜章的溺亡之地。

此时虽然刚刚入冬,但今年天冷得早,水面上已经薄薄结了一层冰。

岸边,是两个穿暗花青锻夹袍的小小身影。大点儿的那个,衣服上是八吉祥纹,小点的那个,是团花连珠纹。衣缘上镶着雪白的兔裘,和颜音身上的那件一模一样。

这两个孩子,正是颜音的两个弟弟,颜亲和颜童。

颜亲负着一张小弓,腰中悬着剑筒,抿着嘴,身板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地走着,俨然有几分大人的稳重。那颜童却蹦蹦跳跳的,连走路都不肯好好走,走着走着,俯身捡起一块石头向那冰面抛了过去。

一声脆响,那冰戛然裂开,水侵了上来,明显看得出那冰只有薄薄一层。

“真没意思,只冻了这么一薄层。”颜童嘟着嘴抱怨。

“你想干吗?便是冻瓷实了也不能下去玩,去年还没挨够打?”颜亲俨然哥哥的派头。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我都长大了一岁,难道还不能滑冰吗?”颜童不服。

“多大也不行。”颜亲一本正经。

“哼,你又不是父王,你说了不算!”

“不信你去问父王,包管跟我说的一模一样!”

颜童不服气,眼珠一转,指着颜亲背上的弓问道:“你练了这么久,会射了吗?”

“当然会!”颜亲摘下弓,随手便拉了个圆满,动作干净利落。

颜童撇撇嘴,“拉弓谁不会,那你射个鸟儿给我看看!”

颜亲抬头看向头顶,高大桦木的枝丫间盘旋着几只乌鸦。颜亲咽了一口口水,实在是太高了,别说是射中,就是能不能射那么远都没有把握,但又不愿在弟弟面前没面子,只好说道,“你懂什么,教习说了,便是这拉弓也要练三个月,才能搭箭呢!“

“这有什么难的啊!还用练三个月?看我的!“颜童一把抢过那弓,两臂一较力,竟也把那弓拉开了。

颜童自己也有几分意外,用手指扒着眼睑,晃着舌头,对颜亲做着鬼脸,嬉笑道:“这么简单的事儿,小爷我不费吹灰之力,你却要练三个月,真是笨蛋。”

颜亲被抢白了,气得满脸通红,“能拉开弓有什么了不起,你会射箭吗?”

“当然会!”颜童说着,从剑筒里抽出了一支箭。

“别!”颜亲大急,“教习说了,在府里,不能靶场以外的地方射箭,万一射到人怎么办?”

颜童毫不理会,“这里哪有什么人?”说着,便无师自通的张弓搭箭,竟把那箭射了出去。

那箭去势很慢,歪歪斜斜的,直射入岸边的芦苇丛中。

低低的一声惊呼,从芦苇丛中传来。

“射到人了?”两个孩子霎时间脸色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