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音心中恻然:“如果我们昨天做点什么,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做什么都没用,你就算把她放跑,这千里荒郊的,她能平安跑过黄河?就算能跑过黄河,进了大梁城,又能怎样?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些赵兵是怎么对待那些女人的。”

颜音默然良久,终于还是不甘心,又问道:“总有什么办法,总有什么人,能保住她性命的吧?”

阿古一笑:“有是有,只不过你听了肯定不高兴……”

“什么办法?”颜音眼睛一亮。

“除非王爷收了她做妾,旁人不能碰女人,但是王爷可以,只要王爷护着她,军中还有谁能伤得了她呢?”阿古笑嘻嘻地说着,觑着颜音的脸色。

颜音眸子中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女人若要平安,只能托庇男人吗?”

“那当然,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嘛!”阿古拖着长声,唱歌一样说道。

太阳升了起来,大军又缓缓起行。

颜音的车,行经那树下。

颜音探头看出去,只见那白衣的尸身,就那样全无遮掩的平放在那里,没有人掩埋,也没有人火化。尸身的颈部,是一条粗重的红痕,像是一条赤色的蛇,盘绕在那里。那尸身的脸上,覆了一条藕荷色的绣帕,绣帕的一角,绣着一个“媛”字,和一枝盛放的红梅。

走了没多远,还不到正午休息的时间,便停下了。

颜音有些奇怪,挑开车帷看去,却见那些女子纷纷下了车,被源兵搀扶着,分别坐到了马匹两侧的兜子中。那兜子就像个大口袋,每匹马一边一个,那些女子蜷缩着坐进去,袋口的系绳就被拉紧,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看上去无比滑稽。

“这是做什么?”颜音很是困惑。

“前面就是兔儿涡、梁鱼涡了,全是溪流水泽,有些地方水流很急,有些地方还有泥沼,不小心踏进去,很快就会没顶,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马车负重是过不去的,所以只能人车分过,用马把她们驮过去,空车才好上路。”阿古解释道。

颜音突然想起来,来的时候,自己是坐在父王鞍前走过这段路的,记得自己还数过,一共渡了三十八次水。想到这里,颜音不禁生出了小小的期待:“父王会来接我,带我乘马的吧?”

“那可未必!”阿古泼冷水,“咱们这车子大,又只载你一个人,你身子这么轻,多你一个不多,和空车没两样的。”

颜音还是不甘心:“可是……乘车渡水,不容易维持平衡,车子很容易翻的,还是乘马比较稳妥。“

“哼!瞧不起我驾车的手段吗?”阿古有些不快。

“你驾车的手段再高明,也及不上父王的骑术半分!”颜音针锋相对。

阿古气结,又不好辩驳,只是下了车去,气哼哼的用马鞭抽那些新草,直把那些嫩绿的草尖儿,抽得到处飞扬。

眼见着数十辆大车中的女子,一个一个,都坐到兜子中,涉水去了,颜音还是没有盼到颜启昊的身影。

阿古见颜音一脸沮丧,便转怒为喜,笑嘻嘻地坐上车辕,夸张的喊了一声“驾!”便要起行。

“父王!”颜音一边欢快地大叫,一边站了起来,冲远处挥着双手。

阿古抬头看去,只见一匹乌骓马箭一般驰来,驭马的人,正是益王颜启昊。

颜启昊到了车边,轻舒猿臂,一把便将颜音揽到了鞍前。

颜音咯咯笑着,嘴里连声叫道:“父王!父王!啊……别弄我,好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