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害人!竟将那妇人吃的只剩下一张皮!

那王生多疼爱这小娘子,如今却不想,美人转眼便化作一张人皮——”

言语间多有惋惜之意。

不,正确来说,跟王生睡在一起的,很可能一直就是这只画皮鬼。

就是不知道,那位王生跟乔大郎知道后,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

南枝拎着人皮仔细翻看,并没有主动解释。

在屋里的陈金桂跟南叶披了衣服出来,借着月光,看清地上死去多时的恶鬼,面色大变。

“我的儿!”

陈金桂唬得脸色青白,连拉着南枝轻声叫唤,哄着她道:“快将这脏污东西丢下,仔细惹了邪祟上身!”

倒是年纪更小些的南叶躲在她身后探头探脑,多看了两眼地上画皮鬼的尸体:

“大姐,难道这就是那乔家害人的鬼?”

南枝点点头,暗赞小姑娘聪慧。

为了向其他人证明,她走到画皮鬼尸体旁,提着美人皮往那青色尸身上一盖——

只见地上恶鬼身形渐小,缩成常人大小,原本的尸体又变回妇人身形,只是落在地上的鬼手和鬼头并没有变。

“原来那美貌妇人便是鬼!”

“天爷呀!竟然是这样!”

“听闻良田县出了个吃人心的妖魔,好些人说那妖魔最爱幻化成美貌的女子,勾引男人……”

“谁不知晓这南杀猪比鬼还凶,怎得会有鬼惹到他头上?”

“王家小妾便是鬼,那王生这几日,岂不是日日都在跟鬼睡……嘻嘻嘻嘻。” “照我看,这南家大姐儿才凶,把个鬼头当球踢,刚才还用刀挑着鬼脑袋当玩物咧……”

围观众人七嘴八舌,总算是拼凑出事情真相。

南大庄不乐意听见旁人说自家闺女坏话,扬了扬手里斧头,睨着眼道:

“俺家大姐儿身上有仙缘,自小那是叫天上神仙看中,去学本事了!

不过是只害人性命的恶鬼,有甚好怕的,脑袋割掉,照样得死。”

方才说话那人悻悻撇了撇嘴,有心再跟他争辩,可看对方那身量,只好默默缩回人群。

灵白巷火光冲天,自然瞒不过本地衙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行身穿褐色圆领衫的衙役匆匆赶到。

“让开让开!衙门办事,闲人回避!”

“都聚在这里作甚!莫不是找打?快快散开!”

“李家大郎,牛家三郎,你们这几个泼皮无赖,还不快快散开,莫要凑在这里!”

衙役们身上满是酒气,嘴里高声喝骂,将百姓驱赶至一边——瞧着并不像是自县衙方向而来。

尽管动作粗暴,可效果绝佳,南家门前登时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领头之人戴交脚幞头,身着棕色圆领衫,生的一张红面,满面张飞胡,神情不怒自威:

“有人报案,说灵白巷南杀猪家出了人命官司!

尸首在何处,案犯又在何处哇?”

人群让出一条道,好叫这领头衙役看清院中情况。

这衙役粗略一扫,见地上横亘着一具断手女尸,又见南大庄拎着长斧,粗粗做了判断,大手一挥便要将南大庄捉拿归案:

“儿郎们!先将这杀人之人拿下,带回去慢慢审问!”

衙役沉声应和,就要上前拿人,却被一年轻衙役拦下。

那年轻衙役并未包幞头,只穿粗布麻衣,小腿裹行缠,脚下踩一双麻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