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另找了一个话题,询问张班头的去处。

“张班头……怕是日后要恨死天底下所有的狐狸了。”

南易指了指身后,笑眯眯道:“那一身秽物,只怕要洗好久。”

想起张班头的惨状,南枝忽然觉得刚刚那顿打还是打轻了。

……

兴许是那一日南枝的恐吓起了作用,王家桥一带再无狐狸作乱。

几名更夫将养几日,也都慢慢恢复了元气。

兴许后遗症也是有的——夜间瞧见美貌女子,只怕这几人再不会凑上前去查看了。

在张班头大肆宣扬之下,南枝的名气更甚从前。

不少人慕名前来,想瞧一瞧传说中能驱鬼捉妖的南家大娘子。

甚至还有同乡同村的亲戚登门,也都被陈金桂赶出了门。

“这些人当真是同苍蝇一般,嗡嗡嗡嗡的烦死个人。

俺家大姐儿有本事,可又不是南府弹琵琶的乐妓,那是他们上下一张嘴,想见就能见的?”

陈金桂站在院门外,冲着被赶出去的亲戚大声道:

“从前都笑话俺家大姐儿痴傻,背地里不知说嘴了多少回,讲了多少小话。

如今见能沾光,那一个个恨不得同乌眼鸡似的,一窝蜂贴上来。

叶姐儿,你日后见了这样的人,只管用柳条抽他们出去。”

从前这些亲戚都笑陈金桂养了个痴傻女儿,背地里咒南枝养不活。

有的更是半点不遮掩,说不如带南枝去河里淹死,也总好过养一辈子的傻女儿。

如今有扬眉吐气的机会,陈金桂自然不肯放过,好好在这群人面前出了一口恶气。

被赶出去的,是一对穿金戴银的夫妻,俩人生的很有夫妻相,皆是吊梢眉、三角眼,看人的时候有些凶。

俩人带来的礼品被丢了一地,点心果子散在地上,被不少小孩捡去。

周围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大姐,我的好大姐。”

那妇人赶忙赔笑道:

“从前是俺们不知香臭,瞎了眼认不出活神仙,可如今这事,不能耽搁啊!”

“是啊是啊,这街坊四邻可都瞧着,你不能嫁了人,便连娘家一家子骨头都不认了。”

男人也连忙赔笑,好话说尽:

“你瞧,咱还带了好些补品,这都是给你家大姐儿的,我二人从县赶过来,就是想见见这大侄女,亲香亲香。

啊,当然,若是真能办好事,这银子的事,也好说啊……”

陈金桂半点都不给两人面子,张口便唾:

“我呸!好大的脸!

你们两个缺德事做尽,自家老爹爹,人活着的时候不肯好好尽孝,连块厚些的棺材板都不肯购置。

如今遭了报应,夜夜梦见你家老爹哭喊求救,不说多烧些金银纸衣,却跑来找我家大姐儿捉鬼?

我且问问你,这捉的是哪门子鬼?难不成要你老爹连鬼都做不成么?”

说罢,陈金桂又拿眼睛去瞪两人,狠狠啐了一口。

“妈,你莫说了,快进来吃茶润润喉吧。”

站在一旁的南叶面皮烧得慌,可又想不出旁的法子拦着母亲,只好找了借口道:

“大姐在屋里打坐呢,你再这么吵下去,岂不是打搅她?”

陈金桂这才恍然大悟,猛的一拍脑袋,抱着南叶道:

“是了,是了。娘好叶儿,还是你机灵。

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快快关门,莫叫这两只癞皮狗惊扰到你姐姐!”

说罢,南家大门紧闭,隔绝了窥探的视线,也斩断了那夫妻俩最后一点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