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古代童工不犯法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济慈院中孤儿们的日子就越发的难过了。万仲勇一家过冬至那阵，满打满算也就二天多没有开工罢了，待到第三天夫妇俩推着小车去到丰熙街时，差点认不出阿东和阿西来了。

阿东阿西就是天天来万家汤圆摊子帮忙的那两个孤儿，这二人也是梁京济慈院中头脑比较灵活的人了，靠着万家的贴补，算是院中活的最滋润的那一波了。然而，随着雪一轮一轮的下，现在已经不是光填饱肚子就能活下去的问题了，没有足够御寒的衣物，指不定哪天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冬至后第一天出摊的万仲勇夫妇见到的就是两个冻的脸色青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的阿东和阿西。

第二天，万仲勇夫妇就带着一堆万栩穿不着的冬衣去了春信坊，阿东阿西虽然年纪都比万栩要大，但是，长年生活在济慈院那种地方，吃不饱穿不暖的，现在的身量和万栩差不离，所以万栩的旧衣两人都可以穿的。春樱拾掇万栩旧衣的时候一边把事情和万晓榕、万晓柳念叨了一遍，万晓柳对孤儿们无限同情的同时，也一直在琢磨有机会能不能多帮几个孩子。无奈，自家的情况摆在这里，除了尽己所能的接济一下阿东阿西，对于济慈院的其他孩子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现在，机会来了。

“找济慈院的孩子帮忙？”听了万晓柳的提议，除了不懂事的万棋之外，万家其他人都表示很吃惊，一家之主万仲勇代表大家问出了共同的疑问。

“是啊，阿爹，我是这样想的，咱家人手不够是个大问题，不过，做唇膏也不是什么力气活，我和二姐这么大的孩子就能做起来了。唇膏的配方是要绝对保秘的，咱们若是雇了大人来家里上工，你和阿娘都不会放心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找济慈院的女娃来做工呢，比起阿东阿西那样的男娃，济慈院女娃的日子应该更难过吧。”

听完万晓柳的一番解释，万仲勇和春樱相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出同样的惊喜的光芒，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首先，阿东阿西的为人夫妇俩是信得过的，他们可以叫阿东阿西推荐两个得用的女娃来做工，济慈院里欺负弱小的大孩子也不少见，工钱是万万不能给的，给了就连阿东阿西都保不住，更别说是女娃娃了。但是，他们可保证她们吃饱穿暖不是，相信这样的条件，应该可以招来不错的帮手才是。

“好五丫，你真聪明，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晌午阿娘就和阿东阿西说去。”春樱欣慰的望着万晓柳道。

万晓柳此时还不知道，便宜爹娘打着用吃穿代替工钱的主意，看到万仲勇夫妇都很赞成她的提议，自是感到万分高兴。一家人继续热热闹闹的做着汤圆和馄饨，说笑间，万晓柳自然而然说起了工钱问题，万晓柳的意思是，即使只有请二个孩子做活，但无形中也增加了成本，所以她家的唇膏是不是要提提价了？

万仲勇耐心的给万晓柳解释了为什么不能给济慈院的孩子发工钱的原因，除了藏不住之外，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万仲勇也表达的很清楚了。万晓柳仔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有道是姜还是老的辣，便宜爹娘的人生感悟，也是很实用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万仲勇夫妇出摊后，万栩领着万棋去钟家下料，当然啦，后者最重要的任务其实是去和虎子玩耍。至于万晓柳和万晓榕，则在家里盘算唇膏大业，蜂蜡、酸儿草足够了，茶油倒是还有，不过做完这一批货，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再就是唇膏管，之前万晓柳未雨绸缪，坚持不懈的向张木匠下订单，现在家里有六百支唇膏管存货，还差四百支，催一催张木匠，应该赶得及。好，万事俱备，就等着人员到位了。

当然，本着时间就是金钱的信念，即使今天只有万晓柳姐妹两人，还是配合默契的做出了五十支基款唇膏。正如万晓之前预料的那样，基础款唇膏的需求量并不低，至少，这次周记杂货铺的订单中就指明了一千支唇膏中需要六百支基础款唇膏，想来，基础款唇膏销量应该不错的样子。

忙碌了一整天，万晓柳晚上睡的格外踏实，连万仲勇夫妇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次日一早，万晓柳是在春樱的惊呼声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的。

“唉呀，你们就是小雨和小河吧，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啊呀，早上又下雪了，这一路上冻坏了吧，来来来，快进屋暖暖。”

小雨和小河是什么鬼？初醒的万晓柳脑子一片混沌，好半天反应过来，小雨和小河应该是二个人名。大安的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炭火，可是相当难熬的，万晓柳即使拥有着一颗成年人的灵魂，在说服自己离开暖暖的火炕时也是要费不少工夫的。等到万晓柳彻底清醒，准备去厨房洗漱的时候，路过堂屋时差点被怯生生挤在一张凳子上的二个人形生物给吓了一跳：赫！这俩是人？什么叫做皮包骨头，瘦的脸上只剩两窟窿眼，万晓柳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相比之下，前身以前那风一吹就倒的模样，简直太正常了。

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太久，把俩小姑娘看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万晓柳赶忙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一边扭过头问春樱：“阿娘，她们是？”

知女莫若母，春樱哪能猜不出来万晓柳为什么没礼貌的盯着两女孩看那么久啊，就是春樱自己，初见小雨和小河时，也着着被吓了一跳，看到她们俩，春樱才明白为什么阿东阿西会说他们那样还算好的了，真是，造孽哟。

“来，你们也相互认识一下，这是我家五丫，以后做什么事，怎么做，你们都听她的。五丫，这是小雨，这是小河，二个都是阿娘找来帮你一道干活的。”

万晓柳不知道的是，坐在她面前的两人刚进门时的样子还要糟糕，现在这样，已经是春樱打水让她们擦洗过，又一人喝了一碗热汤缓过来后比较好看的模样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安朝孤儿们的现况还是让万晓柳感觉难过不已，生命，在这个古老的朝代，真的是太脆弱了。

“你们好，我叫万晓柳，你们也可以叫我五丫。对了，你们多大了？”

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表情了，小雨和小河开始的时候真的被万晓柳直愣愣的注视吓到了，现在发现万晓柳也只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紧崩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两人都小声回答了万晓柳的问题。

万晓柳没想到的是，这二个看起来没比她大多少的女孩居然都比万晓榕都要大，有着一双爱笑杏眼的小雨十二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河居然十三岁了，真是，万晓柳不得不再一次感慨济慈院的孩子生存不易啊。

昨儿万仲勇已经和阿东阿西说好了，做活期间，两个女娃的三餐万家都包了，所以，小雨和小河才会半夜出发，步行了一个多时辰，早早来到了万家。当然啦，二个女娃可不是单单贪图万家这顿早餐来着，实在是济慈院所在的天安坊距离平安坊可有不短的距离，济慈院出身的孩子身上哪有搭车钱啊，所以，她们只能早起靠两条腿走过来了。大安朝劳苦大众最朴素的思想就是，宁早勿迟啊。

等候早饭上桌的光景，万晓柳已经把两个女孩子的性格了解的差不多了。小雨性子外向爽利，爱说笑，至于小河，虽然生了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但是通过小雨语焉不详的话语，万晓柳才知道，小河过去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性子才会变的这般沉默寡言。但是，不管怎么说，万晓柳对两人的第一印象都不错，尤其她们和万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更是懂事的让人心疼，最后，万晓榕和万晓柳不得不一人看一个，强硬的逼着她们才吃下了一碗糊糊外加一个馍馍。吃饱饭的两个女娃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万晓榕还没反应过来呢，两人就抢下了洗碗的活计，一丝不苟的干起活来中，不论万晓榕怎么解释自家只是请她们来做唇膏而不是做家务，都没能从小雨和小河手中夺回一只脏碗来。

在见识过阿东阿西的别扭脾气后，万仲勇倒是很能理解小雨和小河的心情，笑着安慰长女：“算了，二丫，让她们做去吧，否则一会，她们又该吃不下午饭了。”

万仲勇这么一说，万晓榕自然歇了和小雨、小河抢活干的心思，一家人在小雨擦的噌亮的桌子上摆上家伙什，开始每天的必修课，包汤圆、包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