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远的嘴唇颤抖着,将自己的视线下移,放在那些人手上拿着的钢刀、铁棍上面。

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这群人就是一伙山贼、劫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就在在祖父去世之后,外出经商进货,结果被一伙山贼强盗劫杀,财产性命全都被夺走,尸体还被随意丢弃在山道中,很长时间才被人发现。

山贼劫匪…这个套路何其相似,估计等自己被这些人杀掉之后,尸体也会被仍在山道上,保守日晒雨淋。

这些人是成家派来的,这些山贼强盗、还有自己面前的这个马车夫。

成家那些族老们不想要自己回来,他们想要自己死在外面,死在这些“山贼”手里面,这样自己便不能回去与他们争夺成家的权利。

但是他还不想死!

想通了一切,就在那些凶神恶煞的强盗们越逼越近的时候,成远狠狠地咬着牙,下了一个决定。

他做了自己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个举动。

趁着那个黝黑干瘪的车夫看着车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成远猛地扑过去,一把勒住车夫的脖颈,狠狠的把他往外一甩。

他正是青春年少、精力无限的时候,那轻视他的瘦小车夫一时不察,竟然真的被他活生生的勒住脖子从马车上摔下去。

成远趁机夺过车夫手中的缰绳,笨拙的操纵着马车,大声呼喝这让前面的拉车的马匹向前疯跑。

那瘦小的车夫在地上滚了几圈,等到回过神之后,再抬眼就发现他已经驾着马车夺路而逃。

“快!快拦住他,追上他!”

车夫像是这群人的主心骨,当即指着马车的背影大声嗥着,惊醒了旁边愣神的强盗们。

这些强人劫匪们也当即大声叱骂着,疯狂的追上去。

山路狭窄难行,成远又从未有过驾驶马车的经验,现在就算是现行现卖学着驾驶马车甩下那些人、暂时脱离了包围圈,却也感觉力不从心,手中的缰绳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操控。

终于,就在车轮被扯住、车轴被卡住之后,马车在他这个新手手中再也难以行驶分寸。

眼看着追杀他的人近在眼前,成远再也不管其它的,丢下马车踉踉跄跄的只身逃走,一头扎入茂密不见人影的丛林中。

救命…谁能来救我……

山林间比平地更是难走,成远磕磕绊绊将也不知道摔了多少的跟头,只觉得自己鼻青脸肿、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散架一样酸痛不已,全凭着一口气撑着他跑下去。

眼前的景色飞一样的往他身后掠去,但是背后的最杀声却一直都未曾停歇。

就在此时,成远却觉得自己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叽里咕噜的摔了下去。

他躺在山林间的一个山坳中,整个身体都行散架一般,疼痛的叫他闷哼不止。

他完了——

仰躺在山坳中,恍恍惚惚望着自己头上那块儿巴掌大的天空,成远的脑海中掠过这么一个念头。

他死定了。

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身后追杀的那些强盗们,将他们手中的刀锋划过自己的喉咙……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宵小,找死——”

在他的耳边却突然划过这么一声怒喝,熟悉而又陌生。

兵戈交击的声响传来,像是恍然在梦中一般。

……

城外,作为名满天下的大儒周益的入室弟子,成挚正沉静不语的跟随着周老先生赶路。

他的游学才刚刚要起步。

只不过,这才刚出城门,成挚去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敏锐地往城郊那片方向望去。

为什么会突然心神不安?

旁边的周益察觉到他失神,回过神来关心的询问道:“成挚,怎么了?你…诶,你去哪儿?”

老师的呼唤丝毫也没有唤回自己突然奔走的弟子。

此时,成挚的耳中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只是突然转身奔向城郊之外,脚步惶急,丝毫不敢停顿。

他仿佛感觉得到,那里有什么人,正在等着他。

快一些,还能赶得上…

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