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不止他如此。

再想想钟遥久久未退热,宋棯安心中更是难过。

若是再找不到出路,他们真的会被困死在这。

现在他们身上的吃的也只剩下一两块糕点,望着黑不见头的路,宋棯安实在不知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出去,不免有些失落,他强行撑起一个笑脸,强颜欢笑道:“早知如此,我就该给我爹找一房知冷知热的人……”

魏朝阳忽然怔住。

自从二婶过世后,二叔便如苦行僧一般,对女色唯恐避之不及。平日除了教养他们这些孩子,便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枯坐。

不是在房,便是在祠堂……

也不是没有媒人上门说亲,不过二叔与二婶伉俪情深,所以一直很抗拒这件事,又因为怕儿子受委屈,二叔连个妾侍都没纳,清心寡欲苦守到现在。

而宋棯安自来一直觉得二婶的死,二叔应该占一部分缘由,所以心中又痛又恨,不肯长陪在二叔身侧。

没想到今日会说出这种话。

食物一直由宋棯安统一保管,魏朝阳一瞬便想到他们所剩无几的食物不多了,所以宋棯安才会说出这种堪称遗言的话。

魏朝阳摸了摸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糕点碎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几日他悄悄将分给自己的食物留了下来,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拿出来。

如果真像他所猜想的那样,魏朝阳想要把最后的希望留给周嘉和钟遥。

宋棯安还在那喘着气滔滔不绝自言自语:“早知这样,我走之前应该给爹和师父留封信……”

他难得哽咽,可惜留不下眼泪,只能沙哑着嗓子,渐渐低喃。

魏朝阳心中忽然很是难过。

但没等他说些什么话,便同宋棯安一起摔倒在地。

钟遥赶忙过来搀扶,却被宋棯安推开。

宋棯安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他将身上剩余能吃的全部塞到钟遥手上,嘱咐道:“带上朝阳和嘉嘉,接着往前走。”

“哥~”

钟遥快急哭了。

宋棯安拍了拍他的头,接着道:“我没力气了,走不动了,倒不如在这休息会,等着人来救”,说着开玩笑道:“我运气自来便好,说不定比你更早遇到爹派来的救兵呢?”

他话语刚落,魏朝阳便也道:“放心吧,我和你哥哥一起在这休息会,你和嘉嘉一起走。”

“朝阳?”

宋棯安愕然。

魏朝阳制止了众人劝导的话,清晰理智分析道:“带上我,不仅会拖慢速度,还会消耗你们的体力,百害无一利,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口,或者找到援兵”,魏朝阳心中大概算了一下:“我瞧过魏明府宅的大致位置,咱们又几乎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若我所料不错,咱们快到出口了,所以,阿遥,带上这些食物,接着前走,就有机会活命。”

说着便将自己攒下的口粮也塞在了钟遥手中。

宋棯安苦笑一声,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便不再言语。

但钟遥和周嘉哪肯独自离开,两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活像宋棯安和魏朝阳已经死亡。

这想法成功逗笑了宋棯安,他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推了钟遥一把:“快走吧,别浪费体力在这嚎了,说不定你脚程快些,还能找到人来救我们呢。”

钟遥抹了一把泪,也觉得有道理,郑重其事承诺道:“哥,师兄,你们放心,我和师妹一定能找人救你们……”

说罢便拉着哭成泪人的周嘉毅然决然地离开。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宋棯安还是感慨道:“唉,没想到我这么年轻居然也要死了,果然是世事无常啊。”

魏朝阳很是内疚:“对不住,都怪我……”

“可别”,宋棯安打断魏朝阳的道歉:“幸亏你把我带来了,否则你死了,我岂不是要伤心死。我呀,宁可现在这样,也不要看着朋友死去。”

他再一次感慨道:“幸亏有你陪我,否则我一想到这地方有白骨,我可是死后都要做噩梦的。”

魏朝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是大夫呢,居然怕白骨,真是……”

“你可不要笑我,我是有原因的。”

这次宋棯安没有隐瞒,反而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害怕白骨的缘由。

“我小时候,随师父到南边,我记得那是一个叫白河庄的地方,师父想去采一味珍贵的药材,但因为我当时在发热,便将我留在客栈中,由平叔看顾”,宋棯安轻笑一声:“你也知道,那时候我还与平叔不熟呢,对他怕得很,醒来不见师父,便偷偷溜出客栈打算一个人去找师父。可惜刚刚出了客栈门,便被一伙人贩子盯上,掳了去……”

这件事魏朝阳还是第一次听说。

“害,你也知道,平叔那脾气,丢了我立即大发雷霆,把能用的人都用上了,就差把白河庄翻过来了,那伙人贩子见事情闹大了,怕交出我也不得善终,便想佯装此事没有发生过,但还未来得及杀人灭口,便被平叔找了过来。当时他们居住在一个古墓中,为了瞒天过海,闻风便随手将将我塞在了一座棺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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