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和金光在空中对峙,分庭抗礼,天启张开手,手中被神力湮灭的炙火灰烬在空中化为虚无。

“白玦,你说现在我还有没有资格插手你的事?”

凤眼微挑,一身紫袍的天启凌于空中,望着眉目清冷、毫无所动的白玦,眼中紫光流转,魅惑天成。

“我说了,谁都一样。”白玦冷冷地看了天启一眼,目光微转,对着他身后的古君道:“古君,今日有天启保你,你走吧。”

他说完,转身朝景昭走去。

天启似是没想到刚才还毫不留情的白玦会轻易罢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神情立马有些恼怒,白玦根本就没想过要杀古君,刚才只不过是要逼他出手,完全觉醒罢了。

只不过白玦没想到自己已将本源之力化成紫月,觉醒会造成妖界的损伤,这才用神力来替这里的妖君疗伤。

“古君,我们走。”天启知道自己被白玦算计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黑着脸,转身对古君道。

神情苍白的古君摇头,从天启身后走出来,看着朝景昭而去的白玦,沉声道:“白玦真神,古君技不如人是真,可你若想完成这场婚事,除非……我死。”

前进的脚步陡然顿住,白玦定在原地,阖下眼,垂在腰际的手轻轻合拢。

没有人能看清那冰冷的容颜上有什么神情,唯有景昭,在白玦垂下眼的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

朗朗的声音在天际回响,众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半空中面色凝重的古君上神,十足的疑惑。天启真神以妖界半数妖力觉醒为代价才逼得白玦真神罢手,不再追究此事,不过是百年前的一句承诺而已,古君上神何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即便是为了那个放逐百年的小神君,也太过了!

“古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天启沉着眼看着古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道。

“天启真神,多谢你刚才出手,不过这是清池宫的事,无论后果如何,古君愿意一力承担。”古君低声对天启道,然后灼灼地望着不远处的白玦,手中银辉浮现,金石巨轮重新出现在手上。

无论如何,哪怕是死,他也要阻止这场婚礼。

如果万年前的遗憾已经注定,万年之后,哪怕是逆天,他也不能退后一步。

“古君,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回你的清池宫,本君既往不咎。”白玦转身,紧闭的眼重新睁开,回望古君,声音淡漠。

“不行,一百年前的青龙台,我答应了清穆将后池许配给他,白玦真神,你既然不是清穆,又凭什么替他做主。”

“你……”白玦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恼怒,手一挥,炙阳枪落在他掌间。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在一百年前应允于他。白玦真神,清穆虽只有千年时光,可一生际遇是非,也无需你来做主。若你是他,百年等待,你何以忍心应诺之人回来,却见面不识。”

“若我不是他呢?”幽幽的声音响起,白玦一步一步朝古君而去。

“若你不是他,我这灭天轮也要逼得他出现才肯罢休。”

古君话音落定,手自额间划过,天眼顿开,照在手上,灭天轮银光大涨,朝白玦而去,而他的面色也在灭天轮离手的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缠缠密密的灵力,化成大网,将白玦团团围住,白玦神情紧绷,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良久之后,他望向银海中的古君,眼闭了起来。

古君,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挽回的。就像他和后池,从他在擎天柱下觉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白玦的手缓缓抬起,炙阳枪鸣出厚重的嗡声,如有灵性般在他掌间来回挪动。

“去吧。”

低沉的声音顿起,炙阳枪身上金色的神力与赤红妖光交错,焰红的火流化为血龙的模样,划开银网的束缚,直朝古君而去。

灭天轮在血龙的咆哮下一寸寸断裂,最后化为飞灰,银海骤降,缓缓消失。

“白玦,住手!”

天启神情一僵,眉头紧皱,刚想上前,赤红的三首火龙化为丈高,挡在了他面前。

“滚开!”天启怒喝,一掌拂向三首火龙,火龙嚎叫一声,被扫到广场上,翻腾几下,大眼一闭,开始装死。

就这么一息时间,炙阳枪已经近到古君面前,古君被逼得化为蛟体,蛟龙盘于天际,但仍止不住这毁天灭地的攻势,轰的一声巨响,炙阳枪从龙体而过。

“嗷……”

巨大的龙身在空中翻腾,鲜血洒满天际,云海瞬间被染成红绸,遮住了所有人的眼。

炙阳枪在空中凝滞片刻,飞回白玦手边,沉默着不再动弹。

天启面色铁青,朝空中的巨龙飞去,却被一声响彻天际的叫声顿住。

“父神!”

远远的天边,一道银光划过,玄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苍穹之境,朝空中的蛟龙而去。

“后池。”坐于下首的凤染面色愕然,低声喃道,从古君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后池一定是被古君给强逼着留在了昆仑山,老头子肯定不愿意她卷入今日的这场争斗中,想不到她还是来了。

白玦定定地看着空中的玄影,握着炙阳枪的手缓缓缩紧,明明是炙热无比的枪身,竟让他生出了冻霜寒月的彻骨寒冷来。

他伤了古君,而且……还是在后池面前。

蛟龙似是也发现了后池,化为人形,朝后池落来。

后池接住古君上神,眼眶发红,手止不住地颤抖。

头发胡须被烧得焦黑,腹部拳头大小的伤口深可见骨,血像是流不尽一般,染红了衣袍,这样的古君,是后池从未见过的狼狈虚弱,但即使如此,望向她时,苍老的面容上笑容依旧温暖纵容。

“丫头,你还是来了。”深深的叹息响起,见后池急得说不出话来,古君染满鲜血的手抬起,却始终没能握住后池的手,后池忙接住他的,抿住嘴唇:“父神,你别动。”

古君笑了笑,嘴唇僵硬:“丫头,我没事,真没事,你别急。”

古君的手慢慢变得冰冷,后池觉得心都凉了起来,她惶然转头,只能看到,清穆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手习惯性地抬手,他的眼神却冰冷无比……

后池猛然记起,他不是清穆,只是白玦,只是毫不留情能对古君出手的白玦。

“后池,古君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炙阳枪只是毁他根基,并没有伤他性命,休养个几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