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滕毓藻正站在屋顶上,默默看着东方黑沉沉的夜空。

他一个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小半个时辰。

只是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滕毓藻并不是有什么心事,而是李耀庭带着安全保卫处的人,亲自押运二百万两银子刚刚悄悄离开北关,在东面两里外通过浮桥越过北运河,然后折向东北方,避开已经被俄军占领的堤头镇后,再折向北方直奔香河。

虽然随行的还有刘玉枳和李显策二人的两个警卫哨,以及李显策二团的一个营随行保护,可滕毓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实在有些担心他们会被俄军发现,导致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滕毓藻并不很担心二百多万两银子损失了,他担心的是他的部队。

银子没了他可以再想办法,可他的这些部队损失了,短时间内,再想锻炼出这些近两千人的有战斗经验的部队,他还需要很多时间。

毕竟这支队伍太过庞大,那可是带着三百多辆装满银子和一些金银首饰、外币,以及大量军需物资的大车。

这一战,从那些被他歼灭的联军身上,英镑、法郎、美元、卢布加起来就有差不多二十万两的银子,搜到最多的,还是他们带在身上的劫掠来的金银首饰和银子,那些金银首饰中,不乏名贵品种,这些如果折合成银子,初步估算,不会低于八九十万两。

这还是滕毓藻把缴获的数千支各式步枪已经提前送走的结果,否则车队的规模会更加庞大。

上次城内外这一战,前后歼灭英、美、法、日、俄五千多人,收缴的外币和这些联军抢劫百姓的金银首饰,还有诸如武装带、军用水壶等一类的大量军需物质。

尤其是缴获的武器弹药就更多了,虽然其中的四千多支包括日军金钩步枪、法国勒贝尔1886式步枪、美式M1998步枪在内的枪支,已经在俄军占领西沽前,就运到北仓交给裕禄,由他分配给何永盛的练军以及海运使杨宗濂正在杨柳青组建的练勇使用,可滕毓藻手中还有剩余。

给裕禄送去的步枪,都是滕毓藻看不上眼的,金钩步枪精准度不佳,美式M1998步枪也存在很大问题,而且它还是侧面装弹,至于法式勒贝尔1886式步枪就更不用说了,此时这种步枪还在使用纸壳定装弹药呢。

不过,这么多武器弹药是不能浪费的,送给裕禄交给练军、练勇使用,正可物尽其用。

剩下的莫辛纳甘和英国人使用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滕毓藻倒是留用了,因为曹福田带着跟随他的那一批义和团,在守卫天津城的战斗中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滕毓藻也正需要这些人参与守城,多余的莫辛纳甘已经全部交给了他们使用。

而那些李恩菲尔德步枪,滕毓藻都给了留在城里的三营练军。

其实英国人使用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不仅精度不错,还是十发弹仓,滕毓藻还是很喜欢的,只不过它的弹药特殊,是.毫米口径,和前锋军的武器弹药不统一,滕毓藻也只好忍痛割爱。

“老师。”

随着身后攀爬梯子的声音,吴佩孚的声音在滕毓藻身后响起。

滕毓藻回身看向身后的梯子,吴佩孚正在顺着梯子上到屋顶。

“还是回去吧,李处长他们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说明老毛子没有发现他们,您就放心吧。”

见滕毓藻似乎还没有动身下去的意思,吴佩孚又忙说道,“副参谋长有要事要找您,看他的意思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听到卫靖海有事找他,滕毓藻这才长出口气,默默摇摇头跟着吴佩孚下到房下。这个通商署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房屋建筑也非常华美,不管是李鸿章的前任崇厚还是曾国藩,包括在直隶已经任职三十多年的李鸿章,他们都是把总督行辕放在这里的。

只不过,这里面的大量价格不菲的红木家具和一些装饰摆件,以及许多籍,早已经被滕毓藻交给宁星普带去徐州变卖了。

这里在天津城破后,被八国联军占为兵营,里面的名贵家具和其它物品,都被那些洋人一扫而空,有一部分被他们运回各自的国内,剩下的,也全部被他们给买了。

滕毓藻不想白白便宜了这些入侵者,变卖成银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做。

作战室内依旧设在这里最宽敞的正厅里,其实就是原直隶总督府的大堂。

滕毓藻走进作战室时,虽然房间里点着十几盏汽灯,将宽敞的作战时映照得十分明亮,可里面却显得空空当当的,除了伏在桌案上在专心致志写写画画的卫靖海,只有两个刚刚从武卫前军随营学堂学生中提拔起来的参谋在值班。

由于武卫前军已经不存在,前军的随营学堂和那几营骑兵自然也就归了滕毓藻。

武卫前军随营学堂,现在已经改为前锋军随营学堂了,滕毓藻还已经把委任张锡元为学堂总办的任命,随同申报几场大战中有功将士的请功折子一同递去朝廷。

由于这些骑兵的加入,前锋军骑兵团也终于真正成立起来,苏锡麟在骑兵团很称职,他也被滕毓藻正式任命为副团长。

见到滕毓藻和跟在后面的吴佩孚进来,两个已经有困意的年轻参谋忙振作精神起身,滕毓藻挥手示意二人落座,然后走向卫靖海。

听到脚步声,眼中布满血丝的卫靖海抬起头起头,神情有些紧张地说,“大人,我有重要发现。”

听说卫靖海有重要发现,滕毓藻心中不由微微一惊。

虽然联军应该是对于上一次从南城门突进城中,导致进入城内的部队全军覆没还心有余悸,他们似乎放弃了从城门进入,从而破城的打算。

这些天,城外的联军,只是对南城墙不断进行猛烈炮击,再就是每天都会有少量部队对南城墙发起了数次试探性进攻,然后趁着守城的练军和胡殿甲的第三团部队上城准备防御他们进攻时,再次发起猛烈突然炮击,借机杀伤守城部队之外,并没有其它大的动作。

可滕毓藻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总觉得他似乎遗忘了什么事情,可他又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遗忘了什么。

正是由于心中不安,虽然吃了几次大亏的胡殿甲几次请示他,是否可以在联军不接近城墙百米内时,不再派部队上城,都被滕毓藻坚决拒绝。

滕毓藻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走到桌案前,卫靖海指着桌案上他刚刚画好的一张标着数字的南城墙草图。

“大人,这几天洋鬼子并不发起攻城,只是一直在对南城墙进行炮击,这让咱们都感觉洋鬼子有什么阴谋?”

“昨天我就安排参谋到南城墙去观察洋鬼子炮击情况,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这些洋鬼子,对南城的炮击是有重点的,大人你看。”

卫靖海将手指指在南城墙东南角附近的一段城墙,“洋鬼子虽然对整个南城墙都在不停炮击,可落在这里的炮弹明显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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