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笑顿了顿,眸色间流露出几分疏冷,她抬眼看了看窗外被细雪压弯的枯枝,忽地一群飞鸟落下,像是一大家子,屋里都叽叽喳喳吵闹起来。

她不由得想起去年除夕夜,心里黯然。

“若是小姐不想见,那奴婢去说。”

春杏抿唇看着她,“小姐何必勉强?如今谢明钊是谢家人,和您疏远是迟早的事,可您如今还会有更好的未来,何必沉湎于旧事?”

姜宜笑敛眸,扯了扯嘴角,“我早就已经走出谢家了。春杏,我只是有些想念母亲,去年今日,谢府的人都不在意我,我带着你回了姜家,和母亲见面。”

“她是不是看出来我过得不好?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问我要不要多在家住几日。”姜宜笑擦了擦眼角,“我当时失魂落魄,根本没看出母亲的想法,只担心她因为挂念我又伤神,便急急回谢家了。”

“我只后悔没多陪她几日。”

提起旧人,春杏也沉默,眼睛骤然红得像是个兔子。

一旁趁除夕来陪姜宜笑的李嬷嬷和念秋也红了眼,背过身悄悄擦眼睛。

“小姐。”

李嬷嬷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大过年,何必想这些?若是夫人和老爷见你如今过得好,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您如今可是县主!老爷原来就念着想让那个负心汉给您挣个诰命,结果您自己就挣了个回来!”

姜宜笑难得流露出几分脆弱,闷闷应了一声,抬眼道:“将她们带去前厅吧,我见一面。”

她叹口气,穿上一侧的新衣,推门而出。

一夜过后,雪又积得更深。到了前厅前,姜宜笑望见昨日放完烟花后宋安宁嚷着让宋景行堆的雪人,心里一松,郁气稍散。

跨进门,谢明钊父子二人坐在桌前。

谢明钊抿唇看着她,叫了一声母亲。

谢允北眼神憔悴,眼下乌黑,“笑笑,今日是大年初一, 明钊是你的亲子,我到底得带他来见你一面。”

姜宜笑坐下,浅啜一口温茶,才抬眼冷淡地看向谢允北,“你说,要将父亲母亲送你的物件还回来,东西呢?”

谢允北没想到她一点情面不留,面上神情一僵,“就在这里。”

姜宜笑闻言垂眸看了看,又看向谢明钊,见他身上已经穿着上次送去的衣裳,便起身道:“行,那我先走。”

“春杏,既然来拜年,你去拿一个红包给谢明钊。”

谢明钊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母……母亲,还请留步。”

姜宜笑的步子顿了顿,转头看他。

“儿子给您拜年,祝您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谢明钊说着便有些哽咽,抿唇片刻才继续道:“您可否留我在这里坐会儿。”

他望着姜宜笑,心里止不住地难受。来的路上,谢允北命令他,必须想办法多在府上留一会儿,谢明钊不敢违抗他,只能想方设法开口。

其实他也很想多坐会儿,去年的谢明钊绝对想不到,自己今年竟是会因为姜家炭火烧得旺而想留在这里。

来时冷了太久,他跨进屋内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冻僵的手脚开始发痒,却舍不得离开。陈惜惜是将东西留下来了,可炭火却被她吞了大半,谢明钊必须省着用。

对视时,谢明钊难堪地低头,没想到自己会生出这个念头。

姜宜笑没说扫兴的话,毕竟今年是大年初一,要是让谢明钊在这里哭,那实在是有点晦气。

她刚才都把泪憋回去了。

谢允北看她没做声,神情微柔,“明钊很想你,可否让他陪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