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七手八脚扒着田石头的衣服,把用油纸包着被五花大绑的册子解救了出来。

刘军医啧啧两声,“难怪那些人没搜到,包的这么厚,这谁能分得清是册子还是肉?”

田石头的脸瞬间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田老二原本想说什么,可一想到刘军医那张嘴,果断闭嘴。

孩子还小,说两句就说两句吧,反正掉不了二两肉。

等到田石头将衣服穿好,刘军医这才让宋言汐转身。

接过还残存着体温的册子,宋言汐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三百个活生生的将士,如今只剩一个个冰冷的名字,静静躺在纸上,甚至连这一本小小的册子都写不满。

他们本可以活着建功立业,至少,也该得到他们身死后应有的荣光,论功行赏,被大安的百姓所铭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亲朋想要祭拜也只能对着衣冠冢诉说思念。

林庭风此人,何其狠毒!

简直毫无人性。

宋言汐翻开一页,第一排第一个名字就是李二牛,然后是刘铁栓……

六张十二页,一页满打满算写得下十人,总共记录也不过百余人。

刘青山面带难色道:“上头发了话,不允许任何人讨论此事,除了跟我们一样亲人蒙难不肯咽下这口气的,其他人就是知道也不敢说什么。”

他没故意哭诉什么,可宋言汐想想也能知道,几个没有职权的大头兵,想要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调查此事有多难。

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刘青山等人原本以为,宋言汐会嫌弃他们忙了几个月,却连一半的人名都没有记录,实在是无能。

听到她这么说,一下竟没反应过来。

还是一直被嫌弃笨的田石头反应最快,脱口道:“刘老果然没骗我们,郡主跟郡主不一样。”

刘军医瞪圆了眼,忙道:“你这娃娃,可不兴胡说八道,老夫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田石头听得一脸茫然,一度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可他想了又想,还是眼神坚定道:“您就是说了。”

田老二伸手拉他,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呢?

刘老说他没说肯定就是没说,他还能骗你咋的?”

田石头看向宋言汐,抿了抿唇道:“郡主肯定不喜欢人骗她。”

众人皆是一愣。

刘军医咂咂嘴,意味深长道:“石头这孩子,真是大智若愚啊。”

像是没听他出话里的挖苦意味,田石头挠了挠头,憨笑道:“多谢刘老夸奖。”

“你……”刘军医一噎,险些被气得一个倒仰。

可他看着一脸憨厚,感谢的真情实意的田石头,偏偏又发作不不出来。

这实在孩子,连他故意骂他都听不出来,还能有脑子想得到反讽上头去?

可这口气不发出来,他又觉得浑身憋得难受,胸口堵得慌。

刘军医左看看又看看,伸手指了指田老二道:“你,跟老夫出来一下,老夫有事跟你说。”

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

既然他爹不在,他这个当叔的自然是当仁不让!

田老二应了一声,便要往外走。

刘青山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出去,却听他问:“青山你拉我干什么,没听刘老叫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