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谈话(第2/2页)

李东远皱了皱眉，拍了一下方向盘，带着无奈：“拜托，陈冰，我要是你就不会胡说八道。这里是泰国，没人想听这些东西。就算是在国内，你说这些，别人也只会觉得你疯了。”

陈冰平静地说道：“对任何物种来说，最崇高的事就是拒绝设定，不再被生存和繁衍束缚。大家一起手牵手走向终结，回归虚无。”

李东远侧头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屑：“那你每天早上为什么要起来？按你说的，活着岂不是没有意义？”

陈冰微微侧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语气淡然：“因为这是我被设定好的路，我只能继续走下去。只是，我没有勇气去结束它。”

他没有直视李东远，似乎也不期待回应，像是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话语间却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矛盾与无奈。

李东远听完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心里有些发闷。陈冰那种冷淡的态度，让他感到不解和抵触。

他本能地觉得，活着的意义不该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否定，而陈冰的这种疏离感让李东远有些烦躁。

“操，我就不该开这个口。”李东远压抑着无奈说道。

“是你问的。”陈冰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李东远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懊恼地说道：“是，是我问的。现在我后悔了。咱俩还是别说话了。”

沉默再一次在车内蔓延，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窗外，夜幕如同厚重的幕布，将大地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

车灯微弱地照亮前方狭窄的一段路面，但远处依旧是浓稠的黑暗，深邃且无边。

车内只有发动机低沉的嗡鸣声偶尔回响，压抑的静默像无形的重量，逐渐堆积在两人之间。

李东远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紧盯着前方，额角的肌肉微微绷紧，似乎在抗拒着这种沉默带来的压迫感。

时间仿佛被拉长，几分钟的静默像是被无限延展，沉重得令人窒息。

突然，陈冰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其实我们刚走进芦苇地时，我感觉到有什么在看着我们……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样……”

李东远听到这话，眉头猛地一皱，明显坐不住了。

他转过头，语气比平常高了几度，带着明显的烦躁：“拜托，陈冰！我建议你别再提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好吗？安静点，OK？”

陈冰顿了顿，意识到李东远的反感，便没有再开口，目光默默移向窗外，凝视着夜幕中飞驰而过的模糊景物。

车外的世界一片晦暗，远处偶尔闪过几盏路灯的微光，瞬间便被黑暗吞没。

就在这时，公路旁一块广告牌从车窗外匆匆掠过。

广告牌上的内容模糊不清，但一个小女孩的照片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见，像是被时间侵蚀般褪色。

那是一张寻人启事，陈冰的目光在它飞速消失在视野的那一刻，短暂地停留了几秒，心中似乎有什么被无声触动。

他盯着广告牌的方向，微微出神，随后淡淡地开口：“去你家时……我该带点什么？”

李东远见他终于不再说那些让人心烦的话，心情缓和了些，轻叹一口气，语气也平静了许多：“带瓶酒吧，够意思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透出一丝调侃和警告：“不过，别在我家餐桌上讲你那些怪话。”

陈冰轻轻点头，目光投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放心，我还没失控到那个程度。”

车子在夜幕中缓缓前行，发动机的低鸣声在寂静中显得压抑而沉闷。

车灯微弱，勉强划破前方的黑暗，却无法触及那更深的阴影，夜色正在无声地吞噬一切。

陈冰倚靠在座椅上，目光深邃而晦暗，像是这片无尽的黑夜正映照着他心中的某种未解的谜团。

车子无声地滑入更深的黑暗，朝着一个看不见的终点驶去，那未知的尽头，潜藏着什么，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