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渐渐平稳,我的思路也开始活络起来。

我听得出来,刚才那人儿,就是最开始被杏儿驱走的那个。

听着他说话动静儿,跟开拖拉机接送我们的那个小子,倒有七八分像。

我就纳了闷,这犊子玩意儿,三番两次的往灵堂跑干个屌?

莫非——他觉得灵堂啊、棺材啊、死尸啊啥的,挺好玩儿?

那他

脑袋得被多少虫儿磕过,才会产生这屎一样的想法?

此外,我也有些奇怪杏儿的举动。

这次来了外人,她咋就没啥反应呢?

怎么就没像第一次似的,“遇见傻货一声吼,吼死那条大傻狗”呢?

……

轻柔的夜风中,灵堂前的白色挽联在轻轻拂动着。

院子口的两颗老槐树,发出哗啦、哗啦——轻微的声响。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的极其正常。

既然杏儿都已经盘腿儿坐了下来,我也就不去多想这些没用的。

剩下的两道程序,就要顺利的多。

有过第一次爬棺材的经验,后面我都是轻车熟路的,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吓的肝儿颤心尖抖了。

不过,也发生了两个小插曲。

一个是在午夜十二时。

在赵家小媳妇儿额头上,扎针取魂魄时,那条鬼鬼祟祟的大耗子,突然就蹿达了出来。

从我胳膊肘上跃过时,它那毛茸茸的肚子,都蹭到我身上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的手一抖,结果那第一针,就碰巧扎在了我的手指肚上。

另一个是在凌晨一点,我都给尸体喂完稀粥了。

转身往外爬的时候,突然间,我的脖领子一紧,好像有啥玩意儿,在身后拉住了我的衣衫。

我拼命的想往外爬,可那股力道很大,我被勒的、都快翻白眼儿了,愣是没挣脱出来。

那会儿我脑子

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赵家小媳妇儿活过来了!

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在拽我衣裳!

我又冷不丁想到,在第一次进棺材时,我因为惊吓,两条腿曾乱蹬过一气儿,把小媳妇儿的尸体,踹的七扭八拐的,都跟另一面棺材板儿贴壳子了。

直到我第三次钻进棺材,这才想起这茬,把她尸体正道了过来。

她莫不是就因为这事儿,才跟我跳起了老虎神?

那一阵儿,我在棺材里,又被吓得屁屎狼嚎的。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事儿跟小媳妇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那是上身衣服太长,往外爬时,正好蹬踩住了衣服下摆!

那一通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呦……

等我从里面爬出来时,我的两条腿就跟面条似得,死活都立不起来了。

近早上七点,主家老赵头儿过来接班,顺手又递给杏儿一个白信封。

他向院儿外指了指,说拖拉机早就在十字路口等着我们,让我跟杏儿早点上车、早回去歇息。

“这次就不用麻烦啦!我和师弟两个——今儿个还是走路回去吧!”

出乎我的意料,杏儿居然干脆果断、拒绝了老赵头儿的好意。

我愣了愣,心说干啥玩意儿?那么远的路,还不让坐车?

那等我们蹶哒蹶哒回到西山腰儿,不就得赶紧准备再返回来?

杏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