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波谷（2）

姬雪和瞎婆婆生活在一起，从未见她显露过武功。她虽已是花甲之年，已白发苍苍，却不老态龙钟。她一直照顾姬雪的饮食起居，做事干净利索，动作没有丝毫的迟滞。她眼睛虽看不见，动作却和常人一般，若不是眼神无光，绝看不出来她是个瞎子。姬雪有一次好奇，伸手在瞎婆婆眼前晃了晃，想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瞎了，手只是轻轻在她眼前一抬，更无任何响动，却被她闪电般地钳住。瞎婆婆厉声问道：“你干什么！”姬雪手被捏得生疼，哭着说道：“婆婆你原来看得见！”瞎婆婆知她是试探，便松开她的手，道：“莫再试探，我看不见！”姬雪道：“那为什么婆婆行动和常人一般？”瞎婆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止住了，神色黯然，只淡淡说了句“没什么”，就走了。那次之后，她再也不敢造次。但她仍是很好奇。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她武功这么高，这等身手，着实令人胆寒。

“瞎子，我让你督促她练功，你都做了些什么！”男子质问道。

“婢子知错了。”瞎婆婆淡淡地说道。

没等婆婆说完，只听啪啪两声，两个清脆的耳光落在婆婆脸上，嘴角立时渗出了鲜血。婆婆倒在地上，既不争辩，也不反抗。姬雪却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又爬到师父脚边，哭着央求道：“是阿雪贪玩，求师父不要责怪婆婆。”

又是“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到姬雪脸上，男子怒道：“何时轮到你来说话？！”

姬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师父生这么大气，他对婆婆向来敬重，今日却下如此重手。姬雪脸上也多了一个掌印，但是显然，师父比刚才克制了许多，否则这一掌定会将她半边脸劈开。虽是如此，姬雪尚且年幼，经受不住如此掌力，粉嫩的脸上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此时她已吓得不敢哭了，跪在地上，身体因害怕而发抖。所幸师父没在深究。

这次，师父比以往多住了些时日，把苍穹九式又给她演示了一遍。只是，在山谷的这些时日，师父似乎有心事，这不像师父往日的作风。师父一向行事果决，从未有过犹豫，能让师父愁眉不展的，一定不是小事。只是姬雪不敢多问。

这是师父最后一次来到谷中。因为，在某一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师父就不见了。

师父不见本不是怪事，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奇怪的是，瞎婆婆也不见了。

他们两人的消失，是真的消失了。

因为，这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们。

听姬雪说到这里，李玄戈忍不住插嘴道：“他们去哪里了？” 姬雪摇摇头说：“不知道，那次是我最后一次见师父和婆婆，此后我再没有见过他们。”

说完，姬雪长长吁出一口气，望着天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还是姬雪先打破了沉默，说道：“他们俩走后，我独自在谷底生活了数月。后来，我师姐就来了。”

“你师姐？你还有师姐？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可从未提到过你师姐。”李玄戈奇道。

“那有何怪处，我师姐不和我生活在一处。”姬雪道。

李玄戈点点头，后又突然摇摇头，大叫起来：“不对！你既没出过谷，怎知道她是你师姐？”

姬雪道：“她有师父的信物，况且她脸上......”

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姬雪突然打住，只停顿了瞬息，又接着道：“此后，我和师姐在谷底生活了几年，后来，她带我出谷来。”

“你师姐也不知道你师父的下落么？”李玄戈问。

“我问过师姐，她并不知道师父下落。”姬雪道。

见李玄戈不停地追问，姬雪揶揄道：“不是说好了只有一个问题，你问得是否有些多了？”

见姬雪有些不悦，李玄戈只得笑笑道：“呵呵，姑娘既不想答，那不说便是。”

姬雪看看天，已微微亮，想来已是卯时了，便对李玄戈说：“你随我去见我师姐吧，你想知道的，只有她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