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梅一见到凌连雄,就讨好似地询问:“皇上可有中意人选了吗,不会是我吧?”

凌连雄呵呵一笑,显得为难。

左无双听到这话,很是反感,见凌连雄一脸愁苦,探问道:“凌总管,想必你是来安慰我们的吧?唉,还是殷妹妹运气,瞧她那股娇滴滴的可怜劲,就知道没我们的份了。”

张泽梅插话道:“凌总管,不会是真的吧?你是来……”

凌连雄咳嗽一声,才缓缓说道:“真被左姑娘猜中了,我是来告诉你们结果的,皇上中意殷姑娘,我从旁引导,却也帮不到你们什么,唉,实在有些惭愧,但你们也别泄气,早晚会轮到你们,好了,不打扰各位休息,有事明天再说吧!”说完,匆忙转身走开了。

左无双往前送行几步才折返进屋,对一脸骇然之色的张泽梅说道:“看来殷离愁背景深厚,在府衙住单间,到了官驿也住单间,我倒罢了,只是你出身富贾人家,怎么会及不上一个贩卖大米的呢?”

张泽梅不以为然,愤愤咒骂道:“还不是那小蹄子会讨凌总管和皇上欢心吗?我听说过韩家米行,倒也不算太大,和东坡商行比起来,简直在玩过家家,算不得有深厚背景吧?算起来她也运气,聚餐一事竟没能断了她的来路,现在又占了先机,好运气都让她一个人占完了,唉……”

左无双拉她坐到一边,关上门窗,悄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恐怕就是那个马掌柜的主意了。早听说东坡商行真正的幕后老板就是知府大人,上次我们在饭馆遇到的那个人就是马掌柜的小儿子,加上殷离愁和他们家有些姻亲关系,虽说有些疏远,但只要能套得上关系,必定会为她走动周旋。”

张泽梅一听这话,才幡然悔悟,忙附和道:“是呀,你不说我倒忘了这茬,韩家米行在金平府顶多算得上小商小贩,只是这东坡商行来头不小,连我爹和几位叔伯都要畏惧三分,从不敢惊扰作难他们,算是红顶商人呢!这就对了,知府大人肯定和凌总管通过气,而且愿意为殷离愁走动说话,看来我们有些轻敌疏忽了。”

左无双叹口气,又说:“我说呢,王主簿一再偏袒殷离愁,每次都会给她留单独房间,肯定受了知府大人的私自安排,再说,那个宋巧玉也是有些来头的,看她和王主簿的关系就知道,估计也帮着殷离愁说了不少好话呢!实不相瞒,爹爹通过故交也走了走关系,但人微言轻,根本接近不了知府大人,更结交不到这位凌总管,唉,我们都输在起跑线上了。”

张泽梅也很后悔和内疚,沉默好长时间才说:“是呀,我爹爹托人见过知府大人,送去不少好处,但却忘了打点凌总管,是我麻痹大意太过轻敌了。现在我们落后于人,而殷离愁又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万一今晚到皇上耳边说我们的不是,恐怕咱俩的事就要黄了,能不能跟随进宫还得另说呢!”

左无双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自卑,相反顺着她说的话,很快有了新的主意,捋了一遍,便说:“我也感觉殷离愁不是个宽容大度的正人君子,这次得了先机,一定会趁机坏我们的好事,现在我们要想办法阻止她侍寝,我有个主意,需要你同意和支持,这关乎咱俩以后的存亡和荣辱呢!”

张泽梅正愁找不到应对办法,一听这个,忙问她说:“妹妹但说无妨,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会竭力而为的!”

左无双停顿一下,悄声说道:“现在我们还算自由之身,你要设法走出去,想办法调查殷离愁的真实身份,既然她是上官荣雄的义女,必定还有生身父母以及兄弟姐妹,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的巢穴在上官府,所以我想要你寻人进府查探,她的身份存疑,这可能就是她的软肋和痛处吧!”

张泽梅没多想就说:“天已经黑了,而我爹爹和几位叔伯离这里较远,现在出去只怕势单力薄,况且我也不熟悉这边方位和状况,万一被人逮住,恐怕有口说不清呀!”

左无双见她胆怯,又怂恿道:“相比之下,你在这边有优势,我留在这里帮你周旋应付,不能眼看殷离愁的诡计得逞,要赶在她去侍寝之前设法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一线生机,否则等过了今晚,我们只能任人宰割坐以待毙了。”

张泽梅受到刺激,又胆大起来,忙问:“那你快说说具体计划,这方面我比不过你,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但凡有一丝机会都不能放过!”

左无双心中暗喜,想了一下才说:“上官府离这边不到五里多地,你出官驿,花重金雇人潜进去,让他帮我们打探府内动静,越快越好,只要获得一丝内部消息,我们就可以找人宣扬造势,到时皇上也会忌惮影响罢手停下的!”

张泽梅听清计划内容,在左无双的催促和撺掇下,匆匆抄近道往后院门口赶去。

官驿守备森严,但张泽梅借口府衙内侍轻松骗过守卫溜了出去。

张泽梅按照左无双的计划出了官驿,往前走出很远,在一处客栈找到熟识掌柜,要他寻一名青壮伙计办差,出价不菲,只要消息可靠,就给一百两银子酬谢,另给他一锭金子。

这掌柜和张泽梅其中一位叔叔关系匪浅,认得她,听说只是打探消息的便宜事,就当即应承下来,很快找到店内一名伙计,说清状况,就遣送离开了。

张泽梅在客栈坐等消息。

半柱香时间过去,那人还没带回消息。

张泽梅有些按捺不住,不停催促掌柜再派人过去查探究竟。

一炷香时间过去,那人还没消息,但却引来不少府衙捕快差役,为首的就是凌连雄。

凌连雄不容张泽梅掩饰分说,就呵斥着带去府衙。

跟她一块的这位掌柜也遭了秧,客栈随后被府衙查封,遣散住客,还下令去捉前去上官府探查消息的两名伙计。

张泽梅据理力争反复狡辩,但当客栈掌柜和两名伙计接连供认指认,才说明是左无双出的馊主意,她只是听信谗言上了别人的当。

凌连雄带走了张泽梅,让府衙治客栈掌柜和伙计的罪。

到官驿,左无双却当着张泽梅的面,矢口否认指使她做过这一切,把之前计划推脱得干干净净,还假装很惶恐委屈的样子,不停在凌连雄面前讨饶。

凌连雄不想扫了皇上雅兴,当即开了口子,暗示她们可以找保人赎罪。

这下,左无双惨了,为了这次参选,已经花光了家中积蓄,还四处举债,早已没了多余银两可供打点。

张泽梅当即修封信,央求凌连雄托人寄去府上,这才免予处罚。

早在客栈被查之际,那名掌柜提前派人去找张泽梅叔叔,因此,这边消息很快传到张邦天耳中,急忙赶去府衙打探内情,等到夜半时分,才备齐珍珠玛瑙翡翠等物差人送给凌连雄,息事宁人。

左无双无计可施,跟随凌连雄走到僻静处,打算靠身体挽回进宫机会。

实际上,凌连雄不仅喜好字画物,而且还对美色垂涎三尺,但他不敢违禁,私下猥亵一阵就和左无双结成联盟,把她留作后宫眼线,以备不时之需了。

这场闹剧风波在凌连雄的冷处理下悄然收场,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上官翎不知这一切,在孟教习等人的服侍下,花了很长时间,走了很多流程,才算通体清洁被人席卷肩扛去了赵骏住处。

在被送去侍寝的途中,上官翎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讨得对方欢心,争取尽快取得信任,设法查清哥哥冤案以及爹爹行踪下落,之后再找借口逃出宫去,不管削发为尼也好,还是沉寂山林也罢,总归不想留在宫中受苦受累。

上官翎被内监缓缓放到龙榻之上,开始感到紧张不安了。一方面她还没正眼细看过房间这名男子,弄不清长相身材,更不知性情脾气,想到要在陌生男子面前坦诚相见赤诚相对,心里没底,怕过今晚就遭人厌烦疏离;另一方面她还没做足心理准备,只见过一面,就要侍寝,总觉得跳入火坑有种难以摆脱难以保全的感觉。

就在她惶恐不安长吁短叹时候,房门被关上,发出了一阵沉闷而又厚重的声响。紧接着,从隔壁房传来一阵细碎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一步步在朝床边抵近。

上官翎犯急,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只见她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捂住身体,在折叠成筒状的锦被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害怕了,害怕身边这名男子侵扰身体。她恐惧了,不知接下来会忍受怎样大的痛楚。她心乱如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急关头。她想反抗却不敢,她想站起来一走了之却怕连累到大伯一家,她想喊停却只发出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