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要为妾身做主啊!”见太子和三皇子走来,刘侧妃脸色变了变,慌忙收起举起的手,捂着脸迎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没理她,提步像三皇子妃走去。相比起自己野心勃勃的二皇子,三皇子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刘家也不是什么名门世家,所以三皇子也好、刘家也好,都只想背靠皇家,做个舒舒服服的富家翁。加上有二皇子的事在前,三皇子得了嫡长子虽然高兴,但也只想自己请个客热闹一下,刘慧妃想给侄女一个表现的机会他也没反对,谁知就一个简简单单的百日宴都能闹成这样。

克制住心头的恼火,三皇子对上自己正妻的脸,问她,“爱妃告诉我,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本王的孩儿?”

三皇子妃手掐着掌心,一时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这件事若没有人说出来,等方家丢孩子的事淡去,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被挖出来,但既然被人揪出来了,三皇子妃也知道不可能再瞒过去,她产后虚弱,刘侧妃趁机争权,能留下的漏洞太多了。闭了闭眼,她答道:“他,确实不是我生下的孩子。”

“你为何要这么做?”到底是第一个孩子,又是嫡长子,三皇子哪怕对自己这个正妻不那么满意,对孩子还是重视的,“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孩子还没有请封世子,但他是皇子,他的嫡长子自然也要记入玉牒,拿别人家的孩子冒充当然算得上欺君。

许是知道翻身无望了。三皇子妃摇摇头便笑出声来,“殿下问为何?殿下可曾想过,没了嫡长子,又体弱不能生养的我,该如何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内院生活。”

“本王的俸禄,不够养活你吗?”这话叫三皇子有些不满,难道他会因为没了孩子,就让正妻饿死在后院不成。

只能说两人的悲喜完全不相通,三皇子觉得养活妻儿就已经尽到了丈夫的责任,而三皇子妃却不以为然,冷笑道:“我拼死生下孩子,好容易挣扎着活下来,还没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母妃就忙着借我身子没有恢复,将掌家权拿给刘侧妃;刚刚殿下也亲眼看到了,我还是正妃呢,刘侧妃就敢对我动手,试问没了孩子的我,在府上还能有什么?我如此,不过是为了保住我作为正妻的一点体面罢了。”

三皇子呆了呆,作为男子,哪怕他没有在外头一争高下的心,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内院这巴掌大的地方上面。三皇子妃过门,管着王府上下他觉得理所当然,三皇子妃产后体弱,由刘侧妃接手管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在后宅女眷心中,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

跟着三皇子赶来的几名男子,包括太子和程君泽在内,听到三皇子妃这一番话,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见三皇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太子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三弟还是先关起门来处理家事吧!”

围观的众人如梦初醒,顺势向主人家告辞,哪怕对这件事再好奇,也不敢当面围观皇家的八卦。

从三皇子府离开,回到宁国公府,陆涵之得去和园接孩子,跟王雪然在路口分开。

郑氏见到陆涵之还有些意外,一面抱着孩子逗乐,一面道:“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

这个时候还不到晚膳的时候,但三皇子府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场闹剧内院身份最高的两人都牵连其中了,连送客都是管家送的。陆涵之将三皇子府的事跟郑氏提了提,道:“三皇子府上闹哄哄的,宾客便都告辞离开了,也不知之后会怎么样。”

郑氏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故事,哪怕活到这个岁数经历了不少事,也忍不住惊叹一回,道:“这方家,莫不是昏了头了?”

可不是嘛,三皇子妃在三皇子府上多少人盯着,别的不说,今天的事至少刘侧妃早就知道了,哪怕没有人证物证什么的,把万柔找去,不是当场就现了形?而这种事若能瞒过去,那是荣华富贵,瞒不过去便是欺君之罪,哪怕罪不及死,也得连累一家人。

郑氏沉吟片刻,又道:“也是方家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只得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可将家族的荣光都系在一个女子身上,跟一根稻草拖着一头牛有什么区别,哪里拖得动呢!”

陆涵之对方家的情况不太了解,闻言有些惊讶道:“不是都说方家蒸蒸日上么?竟到了这个程度了?”

郑氏听陆涵之这么说并不奇怪,方家在外面的形象确实经营的很好。只是,稍有些见识的都知道,一个家族想要兴起,还得靠男丁,“方家老太爷和两个儿子官位都不低,可涵娘多问一句便知道,都没什么实权,往上升前途也有限。到了小的一辈上,长子是进士出身,二十出头考中进士也算不错,可瞧他在翰林院一呆就十年,日后还能有什么前程?”

“往下两个这个年纪能有秀才功名也算不错,可整日结交狐朋狗友,出入那些烟花之地能有什么出息?”郑氏并不吝啬向陆涵之解释这些,分析各家的关系本就是当家主母的必备技能之一,“再往下数的年纪还小,哪怕有天分,等出头也还早。要说振兴家族这种事,培养子弟再难也只能等,可习惯了高高在上,有几个能坐着冷板凳等呢?”

道理大家都懂,可能做到的太少,程家当初等了十几年,等到宁国公建功立业,可看看程予娴姐妹,也算不得成功,而能如程家这般的,都已经少之又少了。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走捷径,联姻便是世家大族常用的手段,虽然有用,但这份联系实在脆弱,所以肩负重任的女子便需要一重更可靠的保障,比如,拥有女方血脉的孩子。

陆涵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想到另一个问题,“当日方家三奶奶在咱们府上闹的那一回,我总觉得四叔的那位平妻的表现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