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漫烟虽没有明说,但陆涵之也想到了。她跟春容县主也就是宴会上遇见过几回,没怎么交流过,只是看得出来,许多贵妇贵女都不大愿意搭理她。

究其原因,不是春容县主有多坏,只在于凡有机会都要追着人奉承,推荐她夫君的才能人品。要说借着宴席的机会经营结交关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哪家办宴席都有这个目的,但互相走动的毕竟是女眷,经营的也是两家的关系,真要点出某个人,尤其对方还是个男子就有些不合适了,她们都是女子,难道还能跟自家夫君推荐另一个男子不成?又不是自家亲戚。

既然只是意外,陆涵之也没有追问更多,只安慰了卢漫烟几句,恰好看诊的大夫出来,卢漫烟顾不上陆涵之,上前问起春容县主的情况。

老大夫已经开了方子,让人去取药,听卢漫烟问起,便道:“好在救起来的及时,县主受了寒也受了惊吓,但身体没有大碍,老夫开了药方,按时服药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

听到春容县主没有大碍,卢漫烟也松了口气,道:“有劳大夫了!”又向晴芸郡主道:“给郡主添麻烦了。”

晴芸郡主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摇摇头,道:“客人在府上出事,是我招待不周才是。”

“不怪郡主,是我们自己不小心,也怪我,若是我拉住春容表姐,她就不会掉下去了。”卢漫烟往里看去,虽然听说春容县主已经没有大碍了,但还是免不了担心,还有些心疼又为难的模样,“我能不能求郡主姐姐一件事?”

“春容表姐都是为了姐夫才四处奔走的,我听表姐说,姐夫才华很好,只是时运不济,才没能考中进士,如今虽做了官,可好几年了,也没能升一升,表姐就是心疼姐夫怀才不遇,才想求人帮一帮。”卢漫烟收回目光,仿佛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为了表姐还是放下身段求人的模样。

听到这个要求的晴芸郡主也很为难,她跟卢漫烟结交是冲着卢漫烟这个人,也不介意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一帮对方。但如今的问题是,这个忙她确实帮不上,俞清睿还在读,本人只有举人功名,自己都没做上官呢,哪有能力去帮别人。至于请景王或是俞家帮忙,晴芸郡主跟卢漫烟或是春容县主的关系还没到那份上,何况她总觉得卢漫烟这番话哪里怪怪的。

似乎看出了晴芸郡主的为难,卢漫烟抿了抿唇,道:“是我叫郡主为难了吗?若是为难,郡主只当没听过这些话吧,我只是有些心疼春容表姐……”

晴芸郡主本来觉得自己确实帮不上忙,原本就准备拒绝的,但见卢漫烟主动说只当没听过的话,却生出些愧疚来,只觉得卢漫烟只是年纪小,心地善良,替表姐说一回话也不算什么错处,反倒是自己让她失望了。

正想说什么补偿的话,却听得陆涵之道:“我听我大嫂提起,下个月有一次六部的考选,凡有举人功名的,都可以参加考选,若能考入六部,日后升官还有什么难的?春容县主的夫君既是有才能的,何不去试一试,兴许这回就考中了呢?”

晴芸郡主觉得这个法子好,既不用谁为难,又能让那位姐夫证明自己的才华,何况自己考取的官职,总比求人找关系得来的强,否则俞清睿何必辛苦读呢?

“陆姐姐说的有理,阿烟你跟春容县主说说这个事,离下月也没多少时间了,若要去考,可得好好准备起来了。”有解决之法,晴芸郡主也高兴,春容县主落了一回水,虽没有大碍,但也得赶紧回府去养着,“等会儿春容县主喝过药,还是得早些回府休养,阿烟要陪她回去吧!我留香蕙在这边,若需要什么,喊她就是了。”

晴芸郡主办的宴席,总不好丢宾客在那边,这边已经耽搁许久,也没等卢漫烟回答,晴芸郡主交代了这边的事,便同陆涵之一道往外走,得赶着回去招呼宾客呢。

陆涵之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卢漫烟懊恼到有些扭曲的脸,心道果然如此,这位卢家姑娘也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人物。

晴芸郡主虽赶着回去,但她们总不可能不顾形象的飞奔过去,索性想开些,左右谁也不会怪她。一面往回赶,还一面同陆涵之说话,“我总觉得,阿烟那番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但细想又想不出哪里不对,陆姐姐,你比我聪明,帮我分析分析。”

“能感觉怪怪的,阿芸有进步啊!”陆涵之感叹一句,犹记得晴芸郡主被庶姐哄着差点跳了火坑,如今都能察觉到别人的不怀好意了。

“陆姐姐你又笑我!”也是出了周家的事,太后才专门将身边的嬷嬷给了晴芸郡主,就想将性子过于柔软的孙女教的聪明些,这么长时间下来,多少是有些效果的。

“你还记得她说的话吗?”陆涵之也不卖关子,“才华很好,但考不上进士,很有能力却怀才不遇,好几年都没能升官,她这是帮你把拒绝的理由都找好了啊!”

春容县主也不过二十出头,她的丈夫估计三十都不到,若真有才华,自然还要拼一拼,努力考上进士,这个年纪就靠着家中去谋官职,除了家境贫寒为了养家糊口,便是自知资质有限,又不肯拼尽全力去读,就像宋家那位一样。

“阿芸是不是想不通,既然知道你会拒绝,甚至希望你拒绝,卢家姑娘为何还要对你提这件事?”陆涵之见晴芸郡主越发疑惑的模样,笑道,“自然不是对春容县主一片爱护之心,明知难成还要为她试一试,阿芸只想想,她自己说了让你只当没听过之后,你心里怎么想的便是。”

晴芸郡主顺着陆涵之的思路一想,“我那时想着,难为她了,我也帮不上忙,得送她点东西补偿她才是,是了,她不为了替春容县主求什么,她想要的是我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