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容禀,民女任怡认为此案的关键点有两个:一是医治世子之伤,只要世子平安无事,女真便没有挑起战事的理由了,二是扮做民女行凶之人,只有抓住此人,才知究竟有无背后操控。民女自幼学医,如今在兰陵经营医馆桃庐,医术如何民间自有口碑,就是皇室的几位也是知晓的。民女请命天泽岛为世子疗治,一方面先解了汗王眉之急,避免与女真进一步的冲突,另一方面盼能参与到现场查案中,以尽快寻得证据,摆脱民女挑起战乱的嫌疑。所以民女目前仍需自由之身,请大人斟酌。”

我按照事先的计划悉数说了出来,明靖听得认真,显然已在思量,中间他抬眼观察萧衍脸色,萧衍微微垂了眼睛示意同意,又瞟了一眼安相,明靖点头道,“任姑娘分析得不无道理。安相认为如何?”

安相立在一边抄着手,已沉默了有一会儿,听到明靖问他,才抬头看看萧衍,向萧衍拱手道,“陛下刚刚已经说过医者已有人选,想来就是任姑娘了,既是陛下亲自去请,姑娘的医术毋庸置疑。至于取证一方面,术业有专攻,大理寺有明大人在,查案交给他们便是,姑娘还是恪守本分,做好应做之事即可。一旦汗王追究起来,……”后面没有再说下去,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萧衍说的。

即是女真再找麻烦的话,还可以拿我去交差的意思。我转而对他道,“安相是吗?民女有礼了。安相可有想过,案犯既是扮做民女,与民女的差异谁最清楚?要查证线索,由此岂不是不是最快?”

他未料得我会再申辩,有些诧异,但随即反应道,“最快是多久?”这老头儿盯上我了。

“七日。七日之内如果任怡拿不到凶犯,任由各位处置。”我看着在场的人朗声道。

“好!就如姑娘所说。”安相对萧衍道,“老臣再无异议。”

萧衍看向明靖,“明卿?”

“请陛下赐笔墨,明靖现场立案,任姑娘签字画押。另还有一事,姑娘需要有人担保,才能行动自由。有了这些手续,对女真汗王先期的交代便足了。”说着,看向止战,“这保人将军是否可为?”

萧衍一口否决道,“不合适。保人最好是无朝廷背景的民间人士,在女真能有一定的口碑,能得汗王信任之人。”

“还是陛下思虑周全。”明靖拱手道,这时梁公公取来纸笔,置于案上,明靖一旁挥毫立案。

止战想了想道,“臣心中有一人选,为任姑娘此案做保人尤为适合。”

我和萧衍对视一下,一同望向他,“说来听听。”萧衍道。

“户部尚任行远之女任真。”止战轻轻吐出几个字。

任真的大名一说出来,我心中暗暗叫绝,自天泽岛庆典见识了我姐姐的风范,便知这些年她如何行走大梁女真出入自由,把任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有她的手段,有她作保汗王必信任有加。

“就这么定了。时间紧迫,一会儿这边我们和明卿先出发,止战你带着案纸尽快去一趟任府,任真签了后即刻往天泽岛追我们。安相可先回府休息了。”

“是。”“老臣告退。”

明靖的字写得很漂亮,只是我却没有心情欣赏,离开缥烟山竟还惹上了惊天官非,要是让我那些家人们知道了,怕是他们会先灭了搅事者,再笑话我个三天三夜。我眼望着天的签字画押。

出了御房,往宫门走去。小德子和另一个小太监牵了一黑一白一褐三匹马过来,一匹正是凌云骢,小德子只牵了它一匹还牵得有些尴尬,凌云骢不太搭理它,看到萧衍后,动作才加快了。而那匹白马款款走来,步子优雅,仪态万方,毛色柔顺而纤长,立在凌云骢身边,宛如一对神仙眷侣,太招人爱了。

我快步迎过去,一手接了小太监手里的缰绳,一手抚摸着白色的鬃毛,道,“陛下,白色马儿是我的坐骑吧?”

萧衍笑道,“是啊。它叫飞雪,性子温和,容易驾驭。就是这次汗王来京送朕的,这些日子看它适应的还不错,我早想送你,一直还未得空,正好你试试。”说着他和明靖两人也都翻身上马。

“飞雪,我的雪儿,”我搂着它,在它耳边低声轻唤,它歪歪脑袋,也回蹭我,“太乖了!”说完我翻身上马,轻轻一拉缰绳,“驾!”飞雪便像离线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它跑得极稳,我只觉得耳畔生风,回头看看萧衍、明靖已经被我甩在身后,我得意的回头微笑。

萧衍哈哈一笑,双腿微微一用力,凌云骢撒开蹄子,转眼间便也跟上。明靖也催动了褐色战马,与凌云骢、飞雪相比,本来那马赶得也有些吃力,他倒不抢,直接保持了一小段距离跟在我们身后。

止战离了皇宫,直奔尚府而来。下人见是高将军来了,赶忙去通禀。止战在厅里喝茶,不多时任大小姐便款款走来。

“真儿见过将军。”任真向止战行礼,复又问道,“将军这么早登门,想必是有急事吧?”任真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姐心思玲珑,一语即中。确有急事,止战就直说了。小姐可还记得汇仁药材行李东一案曾出手相助小姐的任怡?”止战先捧了任真,又提了我出手相助的往事,便是为了任真能答应了尽快作保。

“当然记得,将军今日是为她而来?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任真奇道。

“正是。女真汗王一行昨日返程行至边城四方馆,于当天夜里世子鲁遭人重创,有人证亲见乃任怡姑娘所为。一来任姑娘曾救过世子,没有理由再伤害于他,二来从时间上判断,也无此可能。但此事涉及世子,乃一级重案,嫌犯本当下狱,任怡姑娘不仅要赶赴天泽岛救治世子,还要亲身查案摆脱嫌疑,需要有人作保才有自由之身。”止战望着任真一气说完了过程,然后才道,“我和陛下反复思量,作保之人小姐是最适宜的人选。”

“如果,我拒绝呢?”任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