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啊g整天都没有回来,今晚也没回,我不知道是习惯还是不习惯,有时觉得很无聊,有时又觉得很舒服,今早上了课,下午去医院开药打针,回来已经是五点多了,换完水抓紧去吃东西,今天就只吃了一根油条,吃完回来休息了一会便出去,没人打球,随便逛了会,在东濠涌看人家钓鱼,七点多便回去,买中药,煲中药,洗澡,五块买了部动画电影看,喝完药,将中药翻渣煲多一次后换水,换完把电影看完差不多就要睡觉了。

本来今天要回家,水还没送来,明天就没得换了,但明天九点半还要开会,今晚送药水的打电话过来了,说明天送,明天再看下情况回不回了。

”那晚我从外面回来刚好看到,一个女看护把老人推倒在地,对她大声地嚷嚷着,老人那时的裤子已经湿了,应该是小便失禁了,女看护嫌恶的表情使她看起来像足个魔鬼,她的脚不停地踢着老人,老人支起手臂挡住头,护工咬牙切齿地辱骂着她,老人叫得越大声,哭得越厉害,看护就打得越激烈,她还背着手在老人面前踱步,像是给奴隶训话,她的脸上还洋溢着征服别人的自豪感和满足感,那场景我一辈子都记得,并且总是出现在我每一次失眠的夜里,我没敢举报,因为她是院长的人,这使我感觉我和她一样,是个魔鬼。“男子说到这里,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外流,流过了脸颊,滴到了桌子上,他整理着他的情绪,好让自己能够正常地说话。

她的家属们也都哭了,这些他们都听进去了,现在再去计较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们想继续听下去。

”往后的日子,老人都经常被她虐待,有时老人不肯吃饭,他们就强行将勺子塞到老人嘴里,老人吐出来后又是拳脚以待。老人经常自己会到院子后面的花园玩耍,我在那里才开始对老人有一定的了解“

男子用手抹了下眼角的泪,吸了吸鼻涕,又继续说道

“老人平时没事会在那里发呆,我过去跟老人打招呼,发现她很热情,但问她什么她好像都不知道,应该是阿尔茨海默病,这里的很多老人都是这种情况,喜欢胡言乱语,什么都不记得,老人只记得她的乖孙在赚钱,知道自己有女儿和儿子,但经常会认错,我有时是孙子,有时是儿子,有时却什么都不是。”男子调整好了他的情绪,开始讲起了他和老人的故事。

“老人的牙齿差不多都快掉光了,只有两三个孤零零地吊在那里,像个士兵在坚守它们的最后一个阵地,皱纹和斑点都已经侵占了她的脸,其实老人虽然患有阿尔默次,但她的思维和言语都很有条理,只是有时突然间忘了东西会害怕和慌张,然后就是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东西来抵抗这种感觉,老人和我说她知道她生病了,但她不傻,她一眼就看出那个姑娘不是个好东西,但没人会相信一个病老太太说的话,所她就闹,闹死了做那姑娘心也不会好过。”男子停下来喘了口气,眼睛朝葬礼扫了一圈,吸了口气后又继续往下说着

“我问老人他的儿女呢,她说不要她了,她的乖孙去赚钱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说着还会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不时还用眼睛瞟我,老人一但想起什么都会和我说,有些医生和护士会经常来看她,他有时会让我去敷衍他们说她病了不舒服,她说他们是坏人,要把她绑走,有时却又说他们是她的女儿,对她好得很。

老人在我们院呆了差不多两个月,前面几个星期她会拉着我的手跟我叨叨个不停,就像真的祖孙那样,我也把他当成了我的奶奶,她的手很温暖,就像我奶奶以前的那样,有时她会偷偷塞给我一些白纸,然后叫我快走,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我知道,那可能是她要给我钱。”

说到这里,男子停了下来,悲伤的情绪也有所缓和,他清楚地知道,老人那时是快乐的,这弥补了他心里的那份愧疚,在后面的日子里,他都全程地陪伴着她。

“后面老人中过两次风,第一次左半身已经控制不了了,已经不能自己进食了,我害怕那个护工会继续虐待她,于是我申请来专门照顾他了,院长也同意了,老人还像往常一样,无论如何都要去那里发呆,她说,趁现在能想东西尽量想,她说感觉她的前半生空落落的,挺奇怪的,有时想不起东西还很心慌,好像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或是忘了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很麻烦。

第二次中风老人已经不能行走了,那天晚上睡着觉,老人发出很奇怪的声音,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我们赶过去看,她在那里不停地抽搐,我们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一番抢救后给救了过来,医生说她的命大,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是神态已经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了,我们给他买了轮椅,她目光呆滞,嘴巴微张,口水要不停地给她擦掉,吃饭还是由我来喂,我知道老人喜欢那个院子,我会在每天榜样推她去那里看看,呆上个把个小时,以前我从没发现这里是那么美丽,清晨有薄雾和晨光,傍晚有黄昏和残影,我不知老人有没有看见,我想,她还是会努力回忆,去寻找她的人生吧。”

男子不由发出感慨,若不是老人,他也不会想起那么多的事情,他和老人接触的时间不算很长,但老人带给他的却很多,因为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奶奶,唯一的回忆就是奶奶温暖的手,他记得,他的奶奶很疼他

“没过几天,老人就被接走了,听说是她的儿子,看到寻人启事就赶过来确认了,做好相关鉴定后就接走了她,我看不出老人眼里是什么情感,是开心还是不舍,是疑惑还是释然,她总是两眼无神,对不准焦,我也只能祝福老人在最后的时日能快乐,毕竟失去记忆本是不幸,谁都会老去,谁都不想丢掉自己的记忆。”

说完,男子看了下老人的儿子,老人的儿子也心领神会,感谢地点了头,男子对着老人遗照再次深深地鞠了个躬,深情地凝望几秒后就下台了。

男子找到了他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此时天空已经灰暗,乌云堆积在一起,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雨,乐队换了首曲子,曲风委婉中带着平静,像一张温暖的床。

医院护士

“老人是四月的一个早晨被送进医院的。”约摸过了十分钟后,一个护士缓缓走上台,整理片刻后说道,眼睛里的泪也许是哭干了,只剩一副红肿的眼眶还保留着悲伤的情绪。“那时我们像平常一样,医院里没什么大事可做,我们的任务就是把病人的资料输入电脑。那天早晨阳光怡人,医院里除了病房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并无他响。然而这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此时的安静,紧接着就是急急忙忙的车门开关声和脚步声,当时和我值班的护士都赶了过去。只见一个年青人满脸惶恐,背上还背着一个老人,老人状态不是很好,自言自语神态不清,我们立即去通知医生并帮老人安排好了病房。当我们接过老人时,老人已经晕厥了过去,医生很快赶了过来并对她进行了检查,当接下来我们要向老人家属了解病人情况时,那个年青人却不见了。”护士用早已邹成一团的纸擦了下眼睛,向台下扫视了一周,葬礼上没有看见那位年青人的身影,深感遗憾,叹了口气后友阿继续说道“老人在第二天下午就醒了过来,状态还不是很好,眼神呆滞无神,嘴里一直念叨着要回家,有时还用手不停地拍打着床,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她的用意,直到她把尿拉在了床上,我们才明白这是一个预兆。所幸的是事,老人的身体很快就好转了起来,医生说老人可能患有阿尔茨海默氏症,同时还伴有低血糖和心血管病,被送来的时候应该是饿了一段时间了,但老人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要等到老人完全恢复清醒时才能下结论,然而,因为老人的住院的费用一直没人付,所以医院能留住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她是个很可爱的老人。”护士说。“有时侯我宁愿能像她那样活着。”护士说着,不由地微笑了起来,此时她的眼睛又染上了泪水。“老人康复的速度比我们评估的还要快,没过两天,她就可以下地行走了。其活跃程度简直超出了我们的想像,她就像一个小孩,同时又像一个母亲。老人每天醒来或许会不记得昨天或是刚刚发生的事,但她内心深处独有的性格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每天枯燥地输资料是我们护士的日常工作,平时很少人会按铃,也很少有大事发生,我们这个是小医院,本来病人就不多,工作之余我们会聊天,有的没的都会聊。比如说抱怨哪个病人难伺候,看见了哪个口红效果惊艳,哪种护肤品便宜又好用,哪个明星又被绿了等等。今天的医院也很安静,走廊空无一人,某个灯泡坏了,一闪一闪的,还有电流的声音,不知哪位护士一时兴起突然讲起了鬼故事,场景配合得刚刚好,吓得我们都聚成了一团。”护士说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让她想起了那段枯但充实的时光。“那个护士说我们医院以前本来是个乱坟岗,旁边修公路挖出很多无人认领的棺材和骨灰缸,后来发展需要,政府把这个地方给填平了,底下都是些冤魂,我们底层有间停尸房,从来没人用过,然而有具死尸不知从哪时开始就一直在那,没人认领,死因也无人知晓,身体完好无损,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没人知道是哪时进来的。听说这里刚开始发展的时候政府强制要求这里的居民搬迁,强拆她们的房子,这具尸体就是人家拆房子的时候从墙上掉下来的,送去别的医院停尸房没过几天又送回来了,具体原因她们也没说,有人建议把她安葬了,开发商却不愿意了,说不吉利,于是就放在那个乱坟岗,不仅没腐烂,而且身体还是软的,医院建成了以后就放在了咋们医院的停尸房,再也没人管过,有时半夜那些病人总说门口有人,或者说有人叫他们出去,护士都以为病人出现幻觉,所以都不以为意。可是有一天,值夜班的医生说听见停尸房有哭声,于是下去看,他就看见了那具女尸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对着墙角哭泣,女尸看见值班护士后就径直向她爬了说来,身体软软的像条虫一样,护士当场给吓死了。“从那次以后,医院的停尸房就总是有哭声,后来停尸房被锁了,医院的墙就总是有敲击的声音,对,就是这种声音。”此时墙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护士们面面相觑,然后又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到那个讲故事的护士身上,那个护士呆了几秒后说道:“喂,你们别玩啊,”

那些护士又反驳道:“你别玩啊,”此时墙又被敲响了,讲故事的护士冲进了护士堆里,和她们挤成了一团,害怕地叫着:“我开玩笑的,别来找我,有怪莫怪,有怪莫怪。”走廊外面的灯噼里啪啦地闪个不停,病房里那些垂死的病人在自言自语地呻吟着,空气突然又变得很恐怖很安静,此时前台的柜子下有人唱起了戏曲,声音悲凉,像是伸冤般的哭诉,护士们都唔着耳朵尖叫着,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正在此时,柜台上缓缓伸出来一个头颅,披着白发看不见脸,嘴里漏出阴冷的笑,慢慢地从柜台爬上来,直直地盯着那群护士,护士们都吓得手足无措,疯狂地张舞着手脚,等到快要逼近她们的时候,老人爽朗地笑了起来,护士惊魂未定,满脸惶恐站在那里,反应过来后又气又笑,老人看见自己的杰作后便笑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