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黄龙珮,引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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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温暖的手抚过我面颊上的泪痕,柔声叮嘱,“若再见他,不必提我,时过境迁,尘缘已了。时辰到了,孩儿珍重。”
说着起身缓步向窗台,“素香淡影,词心媚骨,远世不招人妒。送尽东风,闲看碎红无数。称心是,无拘生涯,自在是,无羁人旅。泠泠弦音,漫传心语。红尘一梦,是坎坷,此生未尽,终不悔。”吟罢身边白光乍现,是移形换位咒,娘亲要去玄女峰水晶棺。
“娘亲,不要丢下我,我与你同去。”我追入那片白光去牵她的手。
娘亲回眸望着我,又是一声叹息,“你当真要和我一起?”
我倔强地点头,“尘世于我同样也没有可留恋的,不若随娘亲离去。”
“罢了,那就随我来吧。”娘亲毅然带着我坠向水晶棺。
却在此时,斜刺里金光一闪,一股极强的劲力把我从娘亲身边生生震开,刹那我二人向两端甩出老远。
娘亲向我伸出手,满脸的不舍,我一见正要再次追去,忽然被人空中一把拉住,“桃夭,你清醒些,这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
听得我心一惊,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如此唤我了,回身看去,竟真的是萧衍,我冷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去哪里要你来管?”我不由分说使出拈花三式的惹花式对着他当胸一掌,打算要挣脱他去追娘亲。
他却不闪不避,深深望着我摆明了要受我一掌,竟是在赌我不忍伤他。呵,云起峰祭坛前我早已见识了他的选择,他的决绝,难道今日要我对他网开一面?我手下不停,力贯掌心,狠绝地对他拍出。
“砰”他一口鲜血喷出,强自笑着对我道,“解气了吗?不够再来。”
我抑制心底生出的一丝不忍,趁他重伤抽回我的手腕,可再回身看去,哪里还有娘亲的身影,“娘亲,娘亲——”我欲哭无泪声嘶力竭地喊着。
萧衍上前揽住我,回身往来路冲去,边对我道,“桃夭,你听着,那不是你娘亲,纵然之前你所见的一幕是真的,但后来答应带你离去的那人必然不是你娘亲。你想想,为你宁肯折尽阳寿的娘亲怎会轻易同意你赴死?她图的是什么?”
我捂着耳朵不想听,“胡说,我不信,娘亲怎么会骗我?”
萧衍不再言语,食指蘸了衣上的鲜血,在我眉心轻轻点了一下,灵台终于一瞬清明。我安静下来思索了见到娘亲的前后事端,心知萧衍说得没错,我是无形中被诱了自尽。
看着旁边被我重伤的萧衍,我虚弱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做这些事?”
萧衍迟疑了一下,才道,“是黄龙玉佩的玉灵带我来此的,若非如此,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我仍沉浸在失去娘亲的哀痛中,感觉他并未直言,似有所隐瞒,却无力去想。而无意中看到他印堂明显发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试着问道,“你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萧衍粲然一笑道,“无事,就是和你分开数日不见,想你想的。”
他越是如此,我越觉得不对,“你是真龙天子,有百灵守护,你的生魂不会随便离体,便是玉灵也带不走。你究竟是怎么了?若不在濒死边缘,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说着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颗心便狂跳不已,盯着他待他给我答案。
萧衍仰望天空悠悠道,“什么都瞒不过桃夭?我如果就此去了,你可会记得我?”
竟是真的,萧衍也会出事,我心乱如麻,“可是怎么会?你身边多得是有能之士保护你,止战呢?无涯呢?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跟我说清楚。”
“自那日你云起峰被人救走后,我张榜悬赏四处找你,你却如同平地蒸发毫无音讯。数日后还是无涯的惊云十二骑得到消息,说你可能被突厥人劫持了,人在任家的商船上。
我急于找你,仅和止战二人便服出门,未想在途中遇到埋伏,厮杀中中了毒箭,是见血封喉的毒。”萧衍笑着说道,“该是老天在惩罚我吧,云起峰那日没能一直站在你一边。
不求你谅解,那刻眼见要发生的水患的确让我心惊。桃夭,我不敢拿万千百姓的性命去赌。但即便我让他们出手阻止你,也绝无伤你之意。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眼底满是无奈和隐痛。
“此刻你的身体在哪里?带我去。”在知道他从未想弃我于不顾之时,曾经的种种离恨怨由顷刻消散荡然无存,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消失殆尽。
“在我寝宫之中,御医们暂未能解此毒,但也不至于立时就恶化。”
借助黄龙玉佩的玉灵指引,我们穿越层层金色光环,终于至萧衍寝殿外。七八个御医正讨论会诊,太监宫女们一路小跑着拿着方子外走的,端着药进来的络绎不绝。
萧衍牵了我的手进殿,而行至他榻前,却见到那个我最不愿见到之人陪侍在侧——郡主嘉茵,正用打湿的巾帕在给病榻上的萧衍拭汗。
“她怎会在这里?”我止了脚步问道。
萧衍蹙眉道,“我一直昏迷未醒,必然是太后准了的,现下也无法遣走她。”
“罢了,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正好要给你搭脉,暂且借她身体一用吧。”我上前用力一撞,瞬间进入嘉茵的身体,眼眸一亮,挺直了背脊,已经是我了。
我把巾帕放在一旁宫女端的金盆之中,回身细看榻上一脸黑气无比憔悴的萧衍,忍不住指尖轻触他印堂上那条黑纹,纵是他当日所为再让我心碎,我也从未想过要他有今日的结果,毕竟对大梁而言他是热爱臣民的好皇帝。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将他深藏在心底不想去碰触,怕的是不能面对自己的伤口。而此刻,我怕的是面对他的伤口。
我挽了袖子,解开他右臂的缠布,已经蚀骨的毒,虽被处理过,但并未重新生肌,说明毒性还在。回身对宫女道,“把当日陛下中毒的毒箭拿来我看下。”又抬手搭向他的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