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桃花珀,暗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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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说什么?我们交易的内容是你助我脱离地宫束缚,我助你达成心愿,上昆仑救治你轮椅上的朋友。此外与我有关系吗?”毕方无谓地说着行至我身边。
我心急如焚,恨恨地向他看去,他离开地宫禁制,已经幻化人形,身着红色羽袍的中年男子,硬朗倨傲的面孔,一双常人行走的腿,声音也变得接近常人。
无暇理会他,眼见圆形沙丘的大半已经失陷在流沙中,我不假思索默念移形换位咒,即要回去地宫之中,却被毕方执了手腕制止道,“地宫结构已经改变,入内通路尽毁,现在进去只是被沙石掩埋,根本不可能到达中心。
本尊地宫乃龙珠石所建,石料强硬无比,你的同伴此刻必然已被碾成碎末了。破坏昆仑规矩绝非易事,你还是为那俩人好生准备,随我再上昆仑吧。”
此时姒婳也跑了过来,吓得面上苍白,死死地拉住我的手,“桃子,不可。不是我自私为了救亚昱,而是你不能再有事。”
“姒婳,他是斐罗,他怎么会轻易就死去?我不信。”我不知是在安慰姒婳还是自己,忽然感到脚踝处有异动,我低头看去,笑着喊道,“斐罗!”
一道微弱的白光闪现,“啪”的一声,随光芒闪现,不是我期待中的人,而是一枚晶莹剔透红色的物件,刚好落在我脚边,在沙漠强烈的日光下绽放着异彩,我眼睛一花,心里却失色,这代表了什么?他真的被困在地宫底了吗?真的永远不再回来了吗?
膝头无力,我跪坐在灼热的沙砾上,却依旧浑身冰冷。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是进入壁画的第一晚,在河中斐罗险些溺水拾起的那枚血珀,那枚有着桃花瓣的血珀。
不知何时已经被他雕琢完成,便是栩栩如生桃花模样,嵌在其中的亿万年前灵动的桃花瓣做了此刻五枚花瓣之一,另外四枚却完全是雕工技艺的体现,形神兼具,亦真亦幻,瑰丽不可方物。
触手可得,我却不想去碰触,“不是这样的,要送你自己拿来送我。”我神思恍惚地看着桃花珀对着它失声道,却无所回应。
还是无法相信斐罗好端端一个人地说没就没了,纵是他有一万种恶,他无礼、他毒舌、他趁人之危抢我法器,还给我套上了限制我自由的无隐五灵环,甚至从认识我那一刻便动机不纯要以我为人质以备与大梁交易。
但,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自进入这画中世界,他一路只是陪伴,从未拂我之意。明明还有说好一起要做的未尽之事,还允诺一起出壁画回楼船。可此刻,生死须臾,阴阳两隔,一切便灰飞烟灭了?
“收了就走吧。”毕方看了一眼,负手转身离开。
姒婳见我未动,拾起桃花珀,用衣袖拭去上面的沙砾,塞入我手中。
“等等,”我盯着桃花珀,向毕方喊道,“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我们挖了他出来一起上昆仑。”
毕方驻足冷冷应道,“躯体完整的起死回生才有意义,肉身可用。残肢断臂甚至碎成渣的,救活了有用吗?”
为冰封天罡柱,地宫之中斐罗整个人凝霜的最后画面,依然在我眼前,一阵噬心之痛却欲哭无泪,我暗自攥紧了手中桃花珀。
而看看身边姒婳和亚昱,我知自己此刻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只能默默许诺,待我完成昆仑之行,必拿毕方回来见你,不管是什么模样,哪怕就剩一截小指我都带你出壁画。
“众生没在生死海,轮回五趣无出期。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譬彼病目,见空中华及第二月。”毕方的声音渐行渐远。
姒婳看着我的神情渐自镇定,伸手扶我起来,又去推亚昱的轮椅,可轮子陷入沙漠,已经纹丝不动。她正焦急,不知如何是好,走在前面的毕方袍袖一挥,姒婳面前立时现出一条石面坦途,轮椅顺利向前。
而我们离火焰山尚有段距离,便见得重山秃岭,寸草不生,赤焰滚滚,不时有迸出的火星飞向天际,留下条条黑色的痕迹。
毕方在离我们稍远的沙漠高坡站定,睥睨眼前熊熊烈火,张开嘴巴,漫天火势瞬间化作气旋若龙卷风一样,却在到达毕方跟前的一刻乖巧地向他口中钻去。
片刻,绵延数百里的山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地气依旧蒸腾,和一望无尽的黑黢黢的山脉。
“便是灭了这山火,这炽热程度也不是我们可行走在上面的,此地与昆仑相距又何止千里?如何能通过还请神尊明示。”我望着眼前的情景心知还得觅得其方法尽快通过才是。
毕方并未回话,却陡然现出真身,比地宫初见之时大了数倍,他张开双翅,伏低身子向我们挥羽,声若洪钟:“你们上来。”
我执了姒婳的手,扶着亚昱的轮椅,轻轻一纵一齐跃上毕方硕大的脊背,他微一用力带着我们三人冲上天空,躲在他的羽翼之中安稳且温暖,只觉两耳生风,形状各异的云絮自身边不断闪现又飘过,一路向前飞去。
我尽量靠向他耳边,大声道,“神尊,与我们说说昆仑吧,那里不是有结界吗?我们如何能进去?还有接下来我们将面对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说破除昆仑规矩并非易事?”
“丫头,你的问题太多了,”毕方语带嫌弃,“昆仑此刻的结界并未对我禁止,他们尚不知我已出了地宫,所以我要进去自然不是难事。
此行,若不肯按照昆仑规矩给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换取你朋友重生,你便要一路与昆仑四宫的人对阵,只有过得四宫,最后昆仑顶之人交给本尊,拿下她后,便可以救你朋友。”
一听毕方此言,姒婳神色凝重,“他们会想要什么,我们给他们便是,不要桃子和什么人对阵。”
我苦笑,心道若不如此,你的躯体会被他们夺取,你的灵魂却进了弱水河中的一尾小鱼身上。
而我之于毕方的意义在于为他清理沿途荆棘障碍,看来他与昆仑顶的头领夙愿已深,只为保留实力殊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