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我不由闭目凝眉,心中哀叹我毕竟不是浅浅,若是换作她一定可以处理得不留痕迹,全身而退吧。

“桃子,你若不开心还是发脾气得好,你可以骂我……”

“小王爷!”我冲口喊出来,制止他再说下去,他这般可怜兮兮,委曲求全的迁就已快让我崩溃了。

萧腾被我吓了一跳,伸手挠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给我个准备也好。”

“你刚才不是说你饿了吗?”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问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居然很应景地“咕噜噜”叫起来,这一叫我俩忍不住相视笑起来。

“你等着,且容我狐假虎威一次。”不待他作出反应,我即笑着起身移步向洞口。

我屏气凝神,调整内息,以让我的声音可以传至更远,“上面的人听着,你们主人让你们抓捕与我,却并不是让你们杀了我。而且不幸你们连当朝小王爷一起设计了囚禁于此。我好言劝你们一句,要么速速放了我们,请我们上去,要么送些好吃好喝得来。若照顾不周,小王爷有个闪失,你们可担待不起,小心株连九族。”

语罢,我伏在坑洞壁上仔细倾听,果然有脚步声由近而远,才拍拍手上的泥屑走回来。

萧腾指着自己的鼻子,懵然道,“这也可以?打着我的旗号就有饭吃?”

“等着看就知道了。”我边回答他,边走向雪儿。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雪儿是行进中右前腿遭到石子的弹击。

出手的人这一击力道很猛,碎石子仍嵌在雪儿膝盖骨缝中,我顿时心疼不已,后悔自己的粗心,没早点来看它,还一直以为是拦马索之类的东西才致它摔倒。

雪儿的眼神很是忧郁,却从坠落至今一声未出,优雅至斯,便是它的品性,我不禁埋怨道,“傻雪儿,以后受伤一定要出声,你不出声我怎么知道?怎么来医你?”

我伸手搂着雪儿的脖子,脸挨着它的脸轻轻蹭了蹭,又顺着它的鬃毛抚摸了几下安慰于它,才开始动手处理它的伤口。

我特意摇亮了殷桃镜,照着它的膝骨,再以玉魄针轻轻把碎石子一粒粒挑出,又试着去找我身上的丝帕,却想起也已经给了萼儿替浅浅拭泪了。只好抬手撕了一截裙摆下来,一边吹着气,一边给它裹上系好。

萧腾在一旁看了半晌,直到我处理雪儿伤口结束,才悠悠地说了句,“桃子,人也受伤了,为什么待遇不如雪儿?”

“我不是先把你救醒了吗?我已经检查过了,除了头部有包,还有萼儿咬你那口,你身上好好的,又没有外伤。”

“可你都没有如此安慰我呀。”他作了一个刚刚我蹭雪儿脸的动作。

我才明白他所指的是我刚刚对着雪儿那一连串动作,佯装翻脸怒视他,“你若再敢讨我便宜,我立时让你尝尝膝骨碎掉的滋味。”手一扬玉魄针立马出现在我指间,便作势要掷针向他的膝盖。

他哈哈笑着双手举过头顶,“别,我的膝骨旧疾可是你医了七八天才彻底医好的。”

是啊,说来也巧,当日我醉酒刺他膝盖致他跪下是为了解气,后来借了治他腿伤的由头逃过了伤害皇族的劫数,也因此跟他结缘,一路承他相助,还为我建了在兰陵落脚谋生的桃庐医舍。

不过自那之后的时日里已发生了好多事情,宛似经年。

比之当日我们都有了各自心事,虽然他依旧是他,我却时刻要思虑着另一个人的感受。他们的关系又如此亲近,总也回避不开,盛天瀑那次他失落离去的背影还犹在眼前。

更要命的是萧衍要兼顾之事太多,每每我需要有人助我帮我之时,总是他出现在我身畔。那种依赖似乎不知不觉地在根深蒂固,日复一日,我欠他的人情一直在堆叠,却又没有什么可以还他。究竟是他一直挂着我,还是我不停的有各种问题招惹了他,我竟想不清楚。

“桃子,我只说我的旧伤是你医好的,你便想了这么久,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说来听听。”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啊,我好像听到有脚步声。”我反应着,起身往洞口去观察,以掩饰我内心的不安。

还真的有人到了近前,是刚才那人的声音,“接好了。”

从洞口网中一连落下两个油纸包,这下可是让我俩很惊喜,隔着油纸我已然闻到烧牛肉的香味,“不错,他们来得好快啊。”我开心不已。

“嗨,刚刚我们来时离城门也就不到半里地了,你没看到?”他随口道。

刚刚,我在雪儿马背上没睁过眼。我耳根一阵热,只当没听见。

油纸包往他跟前一递,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包,满满的热气腾腾的寸厚大块牛肉,一看就炖得酱汁浓厚,我打开了另外一个油纸包,里面是香喷喷的六个白玉包子。

“真有你的,打着本王的旗号就能骗吃骗喝。这不以后出门我可以不用带银子了。”萧腾看着吃得口水要流下来的样子,撕了一截油纸,捏了一大块递给我。

我顺手接过来,右手递了一个包子给他,“我可没说百试百灵哦,看对谁好用,你若吃霸王餐讨了打,别来找我。”

他扔了两块牛肉到嘴里,一边嘴里翻着个,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香,好香。说说就是了,霸王餐这么没格调的事,本王可做不出来。”

我咬了口牛肉,酥烂而肥美,味道不错,便不接他的话,自顾吃着。

“你怎么知道威胁这招儿对他们管用?你猜到是谁下的手了?”他好奇问我。

我牛肉咽了下去,回他,“多半是那人,不过不是我猜到的。”

“谁啊?我说你怎么这么有底,一点也不害怕。”他一口咬去包子半边儿,又道“不过,桃子,我特别佩服你的是,认识你以来,你似乎就没有怕过。”

“怕有什么用?该来的总是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