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已是三更,养心殿的内,两道影子交叠在一块,低声的讨论着什么。

穆元祈撑着下巴,叹气道:“苏爱卿啊,夜深人静的,你可以下班了——”

苏景面无表情:“陛下,今日的奏折没有批完,臣是不会离开的。”

穆元祈:“——你,你这是要谋杀朕啊?”

苏景:“陛下,这话您随口可以说说,可对于臣来说,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穆元祈“——·”

三更已过,夜色深沉,穆元祈从最后一本折子中抬起头,幽怨的小眼睛盯着苏景,心里痛苦着,崩溃着,这绝对是以变态,太变态了。

谁家皇帝半夜三更,没有美人陪着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抱着奏折?奏折能暖被窝吗?寻常人家,此时都抱着媳妇上了炕头了!

越想穆元祈心中便越是气愤,一个眼刀子接一个眼刀子的递过去,恨不得能抓一个苏景的小人来扎针。让你丫的为难朕,让你丫的不让朕睡觉!让你加班加点,早日熬成小老头,到时候朕的美貌,天下除了六哥,无人能及!正得意着,却见苏景理理了理袖子,明白他心中所想般,低声问:“陛下似乎很不待见微臣啊?”

不是不待见他,是不待见他逼着自己加班加点!

要说这年头他最不待见谁,只怕记得起来的,也就是幼时抢了他一块桂花糕的长公主。当然,长公主后来自然也是被好生的修理了一顿。此时,早嫁做人妇,也没什么可不待见的了。

再不然,就是前两年在西门见到的一只狗,见着长得丑的人就咬,结果那天失了狗嘴,差点咬了他。

这事,一辈子只怕都难忘了。

有些话,即便穆元祈不说,苏景心中也明白。抬头望了眼外面的天色,良心发现道:“明日没有早朝,陛下早些休息。明日上午,陛下还要跟翰林院的学士

们商讨一下国子监博士的选拨问题,下午,陛下若是没事,微臣想带陛下去一个地方。”

关于国子监的博士,选拔确实是难题。既要学识渊博,又要不畏惧强权。毕竟,国子监的博士,只是虚职,根本没有实权,说白了,就是教导高等学府弟子的夫子。

国子监新一批学子入学,沈瑾祎事务繁忙,无暇顾及。许学士年事已高,力不从心。事关朝廷人才的培养,所以也是重中之重。

“其实,关于国子监的博士的人选,朕倒是有一位,可惜,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苏景一听,顿时就想笑了,穆元祈这是,又把算盘打到了圣安王爷的身上。

看来,圣安王爷这是,无法清闲咯。

“苏景,你说,朕若是用苦肉计,六哥会不会怜悯朕,然后帮帮朕呢?”

被点到名的苏景万分无奈,叹了口气,道:“陛下,您是大圣之主,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呢?”

说的也是。

大圣之主,呼风唤雨,想要什么一句话似得,下边的人就得双腿跟风火轮似得飞去办,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再过十几天,便是朕的生辰,今年的生辰,六哥会送朕什么礼物呢?”

“陛下——·圣安王爷,其实也听不容易的,您——·”

穆元祈眼睛一翻,打断苏景的话,笑的一脸无辜:“朕知道,朕知道,朕比谁都心疼六哥!”

说罢,穆元祈突然来了兴致,偷偷的看了看外面,突然贼兮兮的道:“朕现在要去个地方,你去不去?不过你还是最好不要去了,免得坏了朕的好事。朕是做大事的人,你虽然能做个不错的跟屁虫,可现在太晚了,容易遭人误会,就先回去吧。”

毕竟,苏景也陪着他熬了大半夜,没必要拽着苏景一起折腾。

苏景垂眸,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间就勾起了唇,她知道穆

元祈想去哪了。

这两日,穆元祈连连遭受打击,放任他一回,也没什么。毕竟,穆泽羲,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都说走夜路的不是好人,夜路走多了,不好。

此时夜黑风高,真是捉鬼打怪的好时候。前往圣安王府的路上,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大半夜的,两人一黑一白的穿着,就跟黑白无常似得。

“陛下,这,这大半夜的打扰圣安王爷,不大好吧?”

小德子都要哭了,脸上五官都要皱到一块去了,这半夜三更的,跑去圣安王爷,下场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肯定下场不好就是了。

然而穆元祈却是满脸的欣喜,脚步匆忙,就跟急着去娶媳妇似得。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圣安王府,小德子将背着的包裹往地上一放,便上前去敲门。

“圣安王爷在吗?”

第一声,敲的跟他手断了似得,一丁点的动静。被穆元祈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这才老老实实的加了点力气,开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