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敬伯府里的一切似乎都趋于平静。

古井无波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六七日。

忠敬伯几乎忘了家里还有王曦月这么个人。

林氏因知他这几日烦恼,也不敢主动开口提起。

而温老夫人住在家里不走,林氏又一心以为老夫人心里偏颇着王曦月,当然也不肯去硬碰硬,自不上赶着再去找王曦月的麻烦。

这日忠敬伯休沐在家,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想起还有个女儿一样,打发了人去叫。

林氏欢喜不已,想着所有事情今天也该有个说法,当下把这差事主动揽下,叫胡妈妈去请人来。

胡妈妈进观微堂那会儿,王曦月才进过朝食。

她脸上的伤养了六七天,那药膏又确实是顶好的东西,已经不怎么严重,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看不出来。

只有很认真打量,才能勉强看出她左侧脸颊略要显得肿一点儿,跟右边半张脸不大一样。

王曦月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见了她来,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胡妈妈掖着手上前去,礼也不周正:“姑娘正好用过朝食,伯爷今日休沐,叫姑娘去说话呢。”

王曦月眸色越发沉下去。

她知道拖不了多久。

可是算算脚程,就算外祖母得知她在家中困境,一时要派人过来解救,前后赶路总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若是再没那样上心,路

上耽搁几日,怕一个月时间也就过去了。

王曦月沉声:“我知道了,妈妈去吧,我换身衣裳就来。”

胡妈妈站在那儿却没动。

王曦月抬眼给了春云一个眼神。

春云会意,啧了声,比了个请的手势就要把人送出去:“难不成妈妈这样金贵,还要我们姑娘亲自送你出门去吗?”

如今都撕破脸了,谁也别看着谁。

胡妈妈想想那天的光景都觉着吓人。

便匆匆与王曦月蹲一礼来,转身出门去不提。

春云一面替王曦月换衣裳,一面犯愁:“伯爷定是为了那件事情,可侯府还没派人来,若伯爷今日就要姑娘拿个主意,姑娘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又晓得为那封信的缘故,姑娘同老夫人也闹翻了。

眼下想去求老夫人出面回护一二都不能够。

王曦月拢了拢衣襟,抚平短裙袖口翻边儿上的满色异绣芙蓉花,笑了声说无妨:“走吧,别叫人家等久了,又是我的错处。”

·

上房院堂屋里,罗汉床上盘腿坐着的忠敬伯是黑着一张脸的。

林氏坐在他左手边上。

全哥儿被林氏抱在怀里。

只有王曦月是外人。

见她进门,一屋子的奴婢们蹲身见礼,可也没见得谁的礼数是周正的。

林氏仍旧不起身。

忠敬伯也不管。

王曦月早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冷着脸

,声儿也一并是清冷的:“您叫我有事儿啊?”

林氏先不轻不重的嗤了一声。

忠敬伯跟没听见似的。

全哥儿在她怀里闹起来,忠敬伯随手拿了只小巧的拨浪鼓递过去,甚至晃了两下,发出声响,那姿态分明是在哄孩子的。

林氏脸上越发得意,王曦月缓吸了口气:“孩子这样小,哭闹起来吵得人头疼,既是说正事,倒不如叫乳娘带下去。

还有,上次不是说好了,往后阿弟交给祖母抚养的吗?

阿耶怎么又把全哥儿抱给了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