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时候,许莘正式入住新房子了。按照当地风俗,除蒋明波加班外,其他人都浩浩荡荡地去许莘的新房“温锅”——这大约是个旧习俗,就是一群朋友亲人一起在家做顿饭,表示新房子终于迎来了新主人,从此图个平安吉利。不过许莘的厨房太小,又装了个中看不中用的欧式抽油烟机,被大家取笑一番后还是叫了外卖。

席间段斐问顾小影:“谁给伺候月子?妈还是婆婆?”

顾小影看管桐不在身边就来了精神,忙着诉苦:“快别提了,我婆婆说她坐月子的时候每天要喝一大碗不加盐的猪蹄汤,我的妈呀,那得多难喝啊!一点科学都不讲的——我说里说了,坐月子也用不着天天喝猪蹄汤,要营养面才好。结果她和我公公联手给我上了半天课,讲了一大通月子里的规矩,什么不能洗头发洗澡之类的,我听着都觉得龌龊。”

“让妈来。”段斐建议。

“我妈要上班。”顾小影挑眉毛,“再说伺候月子多累啊,我怎么能累着我妈呢?”

“女人啊,”江岳阳叹气,“一点都不将心比心……舍不得自己的妈,倒是舍得累婆婆。”

“所以还是生女儿好,”许莘总结,“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将来归媳妇所有,跟妈没什么关系了,俗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我以后一定不要忘了我妈,”杜屹北赶紧顺杆爬,“我要做我妈的好儿子,听我妈的话有饭吃……媳妇儿现在是不是特别欣赏我的孝顺?”

“呸,”许莘瞥他一眼,“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心理上没断奶的男人当老婆,言必称‘我妈说如何如何’,母情结这么严重,谁知道是娶老婆还是找小妈?”

众人哄堂大笑,杜屹北也乐呵呵地拆许莘的台:“媳妇儿真是自相矛盾,既嫌我这做儿子的不当贴心小棉袄,又让我不要有母情结,话都让说了。”

许莘不理他,转头对顾小影说:“其实避免麻烦的办法还是很多的,比如雇月嫂,只要公婆别对人家月嫂再横加干涉就行。”

“那不好说,”顾小影摇摇头,“我公公就喜欢指手画脚,只要让他看见了,就别打算身而退。”

“那也简单啊,不是还有月子中心?”许莘挑挑眉,“我们同事就是在月子中心坐月子的,一家三口住进去。2小时程母婴护理,餐费、住宿费、服务费都算在里面,只是按房间大小不同收费便不同,便宜的坐一个月子八九千,贵的要好几万。”

“这么贵?!”顾小影瞪眼。

“其实也不算贵,”段斐是唯一的过来人,掐指算算,“在咱们这里雇一个五星级月嫂,一个月就是四五千。虽然月嫂负责给产妇做饭,可是原材料还是要自己去买的。而且月嫂虽然给孩子换尿片,但洗尿片的工作也忙不过来……反正家人围着一个产妇和一个孩子,又忙又乱,做男人的疲于奔命,不带熊猫眼就不错。”

“只要省心,钱稍微多一点倒是也能接受,”江岳阳道,“毕竟两代人之间的观念不同才是最大的麻烦,好像一条导火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是啊,有时候还真不是钱的问题,”顾小影感慨,“如果花钱能消灾,保证我家平安和睦,就算是花钱我也愿意。不过问题是……我公公能舍得让我花钱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所以,这件事还是要从管桐那里着手。

周末,管桐如约回家,顾小影便诱惑他:“我带去个好玩的地方!”

管桐看看她的肚子,很怀疑:“现在这样,能去哪里玩?”

“去了就知道了,”顾小影拽着他去开车,“去许莘家东临的那个小区,记得路吧?”

“她家附近好像都是新建的社区,”管桐一边开车一边回忆,“既没有大型商场也没有游乐场,还没有公园和化场所,有什么好玩的?”

顾小影卖关子,不说话了,只是一路看着管桐笑眯眯地乐。管桐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只见她自始至终地傻乐着,只好叹口气:“顾小影看看别的地方吧,总看着我,我都不会开车了。”

“哦,”顾小影乖乖地把脸转到前面问,“老公能休几天产假?”

“七天吧,”管桐一边开车一边答,“是有点短,不过有妈在家,我还算放心。”

放心我还不放心呢——顾小影一边腹诽一边讲:“听说伺候月子特别累。”

“我妈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她不会嫌累的。”管桐答。

“可是,那个,”顾小影嗫嚅,过会儿才说,“生活习惯上可能会有差异,当然这主要是两代人的理念有差异,换了我妈也一样……万一我患上产后抑郁症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