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门外李金昱的报告声,打断了滕毓藻的话头。

参谋会经常有事情,尤其是有军情要汇报,一般情况下,作为参谋的李金昱平时是不需要在门外报告的,只不过今天的情形特殊。

滕毓藻早就存了试探这些人的心思,许多话自然不能被人听到,所以不仅外面的警卫被要求要站在门外十米外,任何人有事也都要先报告。

听到是李金昱,卫靖海急忙走出房间,然后又很快皱着眉头回来。

“大人,咱们派出去的侦查人员回来报告了大沽口方向来援联军的军情。”

滕毓藻摆摆手,“大家抓紧吃饭,吃完饭咱们去作战室。”

被充做作战室的正堂里,室内除了桌椅,原有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被搬走,桌子上不仅摆放着五六台磁力电话机,室内最具现代感的还是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张大大的手绘直隶地图。

这幅地图可不是大清朝的那些所谓舆图那样简单,而是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等高线的可以用来指挥作战的现代军事地图,这幅地图应该是大清第一张现代军事地图,这是《北洋武备学堂》的学生们用手工绘制出来的。

武备学堂有测绘课的课程,这是他们利用假期测绘所得,不过,北洋各部军中那些将领们没人看得懂这些地图,所以这幅地图绘制完成后,根本就没有刊印,而是被扔到房里无人问津。

上次搜刮《北洋武备学堂》时,被滕毓藻在一大堆舆图中发现,立刻就如获至宝地带了回来。

作战室里的参谋们已经不是那么三四个人,而是有七八人,滕毓藻知道,不仅这些人,厢房里还有十几人,这些人都是卫靖海从聂士成武卫前军的随营学堂里选拔出来的。

站在地图前,滕毓藻示意卫靖海把侦查到的情报向大家说一遍。

卫靖海拿起一根粗糙的细木棍,指点着墙上的军事地图说道,“咱们派出去的骑兵侦查人员报告,向东退走的洋鬼子都是俄军,这股俄军并没有一路退往大沽口,而是在大安附近遇见了一股千余人的洋鬼子援军。”

“汇合后的洋鬼子已经在大安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停了下来,估计他们是在等候正源源不断从大沽口赶过来的洋鬼子联军大部队。”

“另外,咱们的侦查人员发现,洋鬼子虽然已经占领了军粮城,可北塘至军粮城一线还有义和团和大沽口撤下来的练军在不断破坏铁路,洋鬼子正派出部队在清剿他们,暂时还没有打通那一带的铁路线,他们的援军现在还只能从大沽口步行赶来。”

“现在,正有一股约二、三千人的洋鬼子正在赶来的路上,由于洋鬼子有骑兵,咱们的侦查人员不敢靠的太近,无法搞清楚他们的具体人数,通过旗帜知道,这股洋鬼子援军不仅有俄军还有美军和日军。”

“还有,这股洋鬼子一路都在急行军,大部队在前,另有约千余人的日军在后面五里左右跟随,护送着很多大车和驮马,还拉着十几门大炮,押运的应该是他们的补给物资。”

“按照这股洋鬼子的行军速度,如果连夜行军,今天后半夜就能和退走的洋鬼子残部汇合,明天中午就能赶到咱们这里,情况就是这些。”

滕毓藻把目光从地图上挪开,看向围在周围的这些将领,“联军的援军又来了,伱们都说说吧,这仗应该怎么打。”

“还能怎么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老子还没杀过瘾呢,他们来的正好,咱们就在这东局子,摆开阵势和洋鬼子再好好干一仗。”

刘十九一挽袖子,他的大嗓门首先响了起来。

刘玉枳点点头说,“既然咱们是要守住东局子,就要马上开始修建工事,我看过了,武卫前军和练军只在城墙上堆砌了一些沙袋,而这道城墙是夯土建的,很不坚固,甚至南面的墙体还有一个坍塌下来的大缺口,那里只有六尺来高,很容易就爬上来。”

“而且,这股援军拖来十几门大炮,打起来,这城墙恐怕不济事,咱们需要马上在东局子之外挖掘战壕修建工事。”

刘玉枳说完,众人都点头认同。

刘长发上前一步说道,“大人,咱们现在一营的炮兵阵地离东局子还有些远,是不是把我带来的二营向前再移一移。”

“二营的火炮是否换装了?”滕毓藻看着刘长发问道。

建立炮兵团之初,一味只追求火炮的威力,忽视了灵活性,所以昨天滕毓藻就交代刘长发,把两个营的火炮都换成更轻便,更易于拆卸分解后携带的山炮,只不过刘长发还有些舍不得那些野炮,最后,滕毓藻也只好同意刘长发的建议,暂时只把二营的火炮换成了山炮。

“已经换装了。”

滕毓藻正要开口,卫靖海插嘴说道,“如果二营再靠前修建炮兵阵地,莫不如干脆把炮兵阵地就建在东局子内,这里地势宽广,炮兵阵地设在里面,安全是没问题的。”

滕毓藻点一支烟问道,“你们都同意他们几个说的?”

见众人点头,滕毓藻思索着说,“打仗最忌讳被动防御,按照你们的意思,咱们就是死守东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