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子方才说,钰旌前去拦他了。”景阳帝皱着眉头,伸指叩了叩桌子。

“陛下。”红袍女子怀抱卷,走上前来。

“那卷,找到了吗?”景阳帝看向她手中的卷。

红袍女子摇头,“暂未。”

“也罢了,老师说藏在这城里,便是在这座城里了。”景阳帝抬头一笑,“来得正好,你给孤揣摩揣摩钰旌的心思。他是否已经知道,孤的用意了。”

“陛下多虑了。钰旌公公伴陛下左右,替陛下拦下清白之身去面见罪臣,也不过是他的职责所在罢了。”红袍女子微微俯身行礼,“不知情者无罪。”

“颜渊杰若想要迎回那个人,唯有踏入天狱接任统领这条路可走。”景阳帝沉声道:“也就是说,只有当他踏入那里,老师托付予孤的这盘棋才能够活过来。所以,不能再出半点纰漏了。”

“许公公不是已经持圣印前去了么?”红袍女子皱眉道。

“不只是这些。”景阳帝摇了摇头,“在数日前,钰伟秘密离宫而去了,就连孤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总感觉他这一去再回,便会有不该来的人前来洛阳了。”

红袍女子回道:“泉都。”

“泉都?”景阳帝皱眉,“他去的是那里?”

“泉都之中,可有龙脉?”红袍女子问道。

“一个流放在野,一个已葺成墓碑。除孤以外,还有谁配得上这龙!”景阳帝拍案而起,脸上微有怒意。

红袍女子放下卷,急忙下跪,“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陛下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兄弟。”

“你是说珍月姑姑的儿子啊。”景阳帝冷笑了一下,“估计正在漠上的某处,苟延残喘吧。”

天狱。

颜渊杰在狱卒的引领下,一路前行,耳畔尽是那喊冤之声。

“来了。”直至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颜渊杰一愣。

因为这声音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带有等待已久的疲倦,也有终于等到了的释然。原本的豪迈之气,已**然无存。

“你先退下吧。”颜渊杰沉声道。

那狱卒微微皱眉,他乃镇守天狱的禁军,理应不归眼前的颜渊杰所管之列。可他表明自己心中不满的方式,也只能是皱眉而已了。

因为颜渊杰在西境抵御叛军一事,早已传遍了梁阳的每一个角落,盛名也早就传回了洛阳。

也只是片刻的停顿,狱卒便退了出去。

在昏暗的残光下,那伟岸挺拔的身躯缓缓转身,颜渊杰这才看到,一张满是刚毅的脸。

前金乌府统领,蒙青云。

自两年前蒙青云率军十万被深困北部腹地后坚持了七月,但粮草供给不足,被迫撤军。可当他回京后,便被大理寺判以了殆误战机,拖延行军等多条罪名,蒙氏有爵者皆被贬为布衣,蒙青云更是沦为朝廷钦犯,囚于天狱中等候发落。

“蒙大统领。”颜渊杰垂首道。

“你也是为那柄枪而来的吧。”蒙青云幽幽说道。

颜渊杰点头道:“正是。”

“你倒坦诚,朝中那些觊觎统领之位的,要么就前来将我视为贱民,逼我交出那柄枪,要么就是虚情假意问候一番,到最后话锋一转,意图套出枪藏在何处。”蒙青云也算得上统军已有数十载的军神,即便沦为阶下囚,在话语间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杀气,“一来就表明来意的,似乎就只有你一人了。若非景阳帝已警戒过在朝大臣,我这狱前,恐怕要跟鱼市一般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