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那一天的。

师傅若活着,我必劝他回到魔教。

师傅活着时,我不仅不希望他留下,反而盼他远走他处,莫要伤害常乐卿。张宣每想到此,就内疚的无以复加。是我不好,是我不肯陪师傅,是我放出那一箭,害了他。

张宣红了眼眶,掏出他的两只娃娃,小声道:“师傅,以后我们在这儿住着好么?”

张宣安葬了师傅,对着小土堆,发了一会呆,回屋取了镰刀,多砍几根竹子,把竹屋弄的严实些。

以后,常住此处了。

张宣每日照旧去集市,在人流处摆摊做生意。

此处常有各色八卦传出,张宣关心的就是边城的情形,偶尔还关注容王是否安葬了。

一眨眼,又是好几个月,他方才听到传闻,皇陵已建成,择日厚葬容王。

容王要下葬了啊……

夜里,繁星点点,竹屋静谧非常。

张宣站在埋葬江尚语的小土堆前,轻轻摩挲高起的泥土,低语道:“师傅,我要离开数日,去看看容王。”

他一夜席地而坐,怔怔对着小土堆,回忆当年困在洞中的情景。

师傅喜欢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欣赏我凿壁。

那几日的饥饿,以及遭遇冰冷的毒蛇,如今回忆起来,都是甜蜜的。

次日,张宣带了谋生的工具,一路做布偶赚钱,赶到皇城。

他身为平民,是不可能进皇陵的,不过是远处观望一番。

张宣好几日都在皇城一家小酒铺,点一盘小菜一碗饭,边吃边听大家的闲谈。

最近的大事,当属容王下葬,聊的人何其多。

原来容王死于重病,据说还是慢性的。当初他来平安县,已经生病的么?

张宣叹息,对容王此人,真是又钦佩又不解。

这群人聊了容王,又扯到容王的好友。

有人就说道:“常乐卿又要去边城,你们可听说了?”

“知道,发配。”

“这次是打仗。圣上也够狠的,才给人家弄个发配,用的到了,又召回来打仗。还美其名曰,皇恩浩荡,让他将功赎罪。”

刺配?常乐卿怎么会刺配的?

张宣不再久留,买了一壶酒,赶路几日,回了小竹屋。

酒“哗”地洒在土堆边,是给师傅的。

——师傅,我看了容王的墓,大归大,他却被困在哪儿了,还是此处好,天大地大,没有边界。你若是见到他,可以尽情嘲笑了。

——对了,师傅,我去瞧瞧乐卿为何刺配,回来告诉你。最近总不在你身旁,不会怪我吧。

张宣脸颊贴着土堆,喃喃自语。

师傅虽不是好人,却是很宠他的,嘴上不说,默默地守护他。为了他,才保护常乐卿,才会……

“如果你没遇到我,一定活得更久吧?”

——“活得更久,未必更快活。”

张宣脑海猛地闪过一句话,仿佛有人在耳畔诉说一般。

“师傅,是你么?”张宣欣喜,究竟是自己念头闪现,还是师傅的魂魄。

月华如水,夜风温和,如同师傅嘴角淡淡的笑容。

张宣坐在土堆旁,张开手任凭微风流过,享受这夜色月色的温柔。

张宣选择常住的地方,离开边城不远。

次日临近傍晚,他就抵达了边城。

昔日县民摆摊的小集市,已然空无一人,荒凉空寂。

张宣急着见常乐卿,没有停步休息,急匆匆来到军营,也不愿堂而皇之相见,躲在暗处,偷偷等常乐卿。

常乐卿身为军营的长官,总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