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羽一惊,“你干嘛?”

“果真是一柄好剑呐。”傅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眼神就算与看青楼花魁的登徒子相比也毫不逊之。

洛飞羽感到一阵恶寒,想要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身上酸痛难忍,动弹不得,“算了,随便你怎么看吧。”

“别动。”傅襄令道。

“我就算想动,也动不了啊。”洛飞羽捂住胸口躺了下来,语气并不和善。

“且坐好了,莫要伤着。”傅襄一笑,满头白发与衣衫轻轻飘扬,那苍老如枯枝般的手指忽然灵动起来,敲击在了围绕着他的悬剑上,如蜻蜓掠水,交错惊荷,勒起一片杂乱无章却又极其柔美的滑漪。

剑曲乍起,悲凉婉转。

洞窟忽然就起风了。

这时,洛飞羽感到洞窟的深处竟传来了一声声轻响,乍一听像是有人在风中挥剑。他转头望去,却发现音源上边是一个洞穴,有月光从那倾洒了下来,铺满了地表的洞岩。在岩石之间还焕发出了寒光。

也是剑光。

不知是原本就放在那的,还是这悲凉的曲子将这月光,凝成了一柄剑的模样。

外头的花盈袖听着这首曲子,微微眯上了眼睛,似已痴醉过去。

旷野茫茫,山间万物一并沉沦在了这清冷的夜里。

“这首曲子。”公孙诗潋抬起头望向这一片山高水阔,夜风拂过了她的发丝。

“曲名悲歌赋。”花盈袖微微挑眉。

“很早之前,我就在猜测这首曲子的名字,可我母亲却迟迟没有告诉我,只是和我说,这是一首思乡的曲子。”公孙诗潋轻轻道。

“你母亲与你说的?”花盈袖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我在年幼时时常能看见她在窗边吹笛,吹奏的就是这首曲子。”公孙诗潋点点头,“如今得知这曲子的名字后,总算知道,这曲子为何会如此的悲伤了。”

花盈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冷笑,随后再度闭上了眼睛。

公孙诗潋也开始闭上眼睛倾听这首曲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挂念着洞窟内的洛飞羽,还是傅襄所奏出的曲意过于强烈,她闭上眼后,竟看到了一幕如梦之景。

她所在的这一边是辉煌壮丽的大城,另一边是广袤无垠的沙漠,风沙吹拂,道不尽的苍凉。

而沙漠里,有一名背着剑的年轻游侠正朝着这里走来。因为日光耀眼,看不清这个游侠的面貌。

即便游侠走得近了,公孙诗潋也才只看清了他的眼睛。不过,眼中并没有对长安的期盼,也没有初来此地的炽热,澄澈无比,就像是一个少年的样子。

不过,她从那澄澈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也只有自己。

天边渐亮。

那从洞穴洒入的月光已渐渐淡去,破晓的曦光照了进来,竟映出了一柄剑。三尺长剑如水般澄澈剔透,在晨光中映出了晶莹的光华。

洛飞羽被这凄凉的曲子扰得一夜未眠,本是疲困,可当他看到那柄剑的时候,困意就被一扫而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