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王啊,你不能出尔反尔吧!刚才说过的,无论宋军师说什么,你都不会怪罪的嘛!”

朱慈烺这一出来,当然就为宋献策解了围。

李自成转换了脸色,即问朱慈烺道:

“太子殿下,你觉得朕的提议,真如宋献策所言,有这么多弊端和障碍么?”

朱慈烺即说道:

“宋军师说说,句句在理。而且,他还因是你臣子,又怕你生气,避讳着呢。”

“要我说,你这就是因双喜将军战死,一时乱了心神,有些心灰意冷而打胡乱说罢了。”

“可是,你到是顺嘴说出来了,却是要置我于死地!”

“就是回到北京,你这样做了,又让我如何自处?以何身份去太庙禀告朱氏祖宗先皇帝们?以何面目面对大明天下百姓?……”

“最后,我表明态度:坐不稳的皇位,我不敢去坐!”

“真就是那句话:我还年轻,我怕死!”

朱慈烺这话,立即就让李自成予吐槽了:

“乖乖!一点都不豪气……自古豪杰,谁把怕死二字这么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少年心性的朱慈烺,立即就反辱相讥道:

“你不怕死?当初造反,还不是为了能够活着?”

“你是豪杰?”

“家乡大饥,你就造反?”

“这样说来,你也是既没有不食周粟而饿死的伯夷、叔齐的那种豪气。”

“恐怕连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都没有……”

“崇祯太子!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皇!”宋献策这时,反倒跳起来阻断朱慈烺说下去了:

“我皇当初造反,是为拯救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于那样的造反中,又是死去了多少?”

朱慈烺大有要质辩下去的兴头:

“就像刘宗敏所说,你们建国之前每攻城池,总是驱赶流民先去城下做炮灰;”

“建国之后,凡有反叛大顺的堡寨,实行的就是抢光、杀光,然后烧光……”

“太子殿下,你吵架、拼输赢这样子,好讨朕喜欢!”

李自成这话,让人哭笑不得,却也阻止了朱慈烺继续质论下去。

“咱不提这茬了。放心,宋军师也不会将此告知军中任何人。”李自成说道:

“先去睡觉,养足精力,咱们还要跟满达子们干仗。”

“等大胜了这仗,咱们回去北京城里慢慢商量出个办法,让你有个好的出路!”

“好吧!”

回答着李自成,朱慈烺即朝衙门后堂里走。

感觉确实需要睡上一觉了。

他知道:穿过后堂,去到里间即有厢房、卧室,可供睡觉休息。

可是转悠一圈,各个房间早被大顺朝的武将、官们霸占。

哪怕想跟他们打挤,听他们那抽呼、打鼾、说梦话……灯光下一张张变型丑陋的脸!

——咋让人睡得着嘛?

走着,走着,大概都走到了这个衙门里弄的最后边:举蜡烛,借光看到了锅、灶、盆、碗之类。

终于在厨房后边找到了厨子们的卧房。

不大的房间里,大半边被土坯炕台的通铺占据。

还好,炕台上归置有棉布覆面的草垫、单薄的被褥……

在这时,这就是神仙的卧榻,竟然被执着的人给寻到。

大顺朝的武将、官们,到了厨房,必然后退,谁会想到厨子们的卧房就在厨房后边?

这里如此清静,于这站乱时,此窝赛过活神仙的金屋……

胡乱想罢,安置好蜡烛,爬上通铺,朱慈烺立即心满意足地躺下:

拉薄被盖住下半身即合上双眼。

希望尽快地安然入睡。

“嗵嗵嗵”

敲击炕沿土坯壁的三声轻微声响,被听到,就下了朱慈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