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世人皆言,少年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谁不想鲜衣怒马,出入歌楼酒肆,驰骋江南塞北。

而暮年却是与少年相对的年纪,在这个年纪里,你会经历很多生离死别,身上的一切,都会在这段年纪得到安息。

但与最好的相对,就一定是最坏的吗?

角不明白他念这句诗的用意,“怎么?”

洛飞羽望向了她,“剑祖领江湖平乱时,已将至暮年,他却还是很喜欢像少年时那样,路过一个茶摊,便会买一壶茶,一路走一路喝。也会在自己的挚爱面前,笨拙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角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有些人老了,那就是真的老了;但有些人老了,却仍如少年。”洛飞羽缓缓推开了她近在咫尺的剑锋,“这件事是师父的事,也同样是剑祖他老人家的夙愿,我必须要做。我的剑断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至于你家公子的事,我会竭尽所能。”洛飞羽忽然拨开她的剑,疾行远去。

角暗骂一声,正想要提步追赶,却被一只厚重的手按住了肩膀,“当今世道,一个小婢女,竟也敢对主人的贵客无理?当真是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角冷冷看着一旁的顾靖遥,“你找死?”

顾靖遥面带笑意,“你这么嚣张,你家主人知道吗?”

角冷哼一声,想要挣开顾靖遥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感觉这只手如同泰山一般,剑势以霸绝为主的她,竟无法撼动分毫,只得朝他怒目而视。

“滚,别拿你那咸猪手碰我四妹!”这时,一尖锐的轮环飞来,顾靖遥急忙撤开了手,猛退到一旁,抬首看着走到角身边的女子,“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另一个脾气暴躁的婢女啊。”

“多谢三姐搭救。”角恭敬道。

徵点了点头,却罕见地没有与顾靖遥发生口角争执,“刚刚我看到那个姓洛的小子跑得飞快,他是干什么去了。”

“他跑去阻止二姐和徐瑶调查了。”角咳嗽了一声,道:“是我行事不利,放走了他。”

“不怪你。”徵叹了口气,仰起头望着高台。

“那要追么?”角问道。

“你身上寒疾尚未好全,疾行时,必会咳嗽不断,会让二姐在你身上注下的努力付之一炬。而我又极不擅长轻功。”徵摇了摇头,收回了地上的双轮,“现在,我们先把这件事以音律形式传给大姐与公子他们,由公子做定夺吧。”

“一切就从三姐的。”角收剑回鞘。

“放肆,说了禁止私殴,当没听到么!”柳槃一掌将面前的护栏打得粉碎。

静月生顿时感到一阵好笑,但他还是强忍着笑意,“少年性子使然,柳槃兄弟勿怪。”

柳藏锋站起了身来到柳槃身边,“似乎刚来了几个人,这下人到齐了么?”

柳槃急忙垂首道:“禀庄主,原本是已经到齐了的,可一个背着剑囊的剑客刚到没多久,忽然又走了。”

“走了?”柳藏锋看着下边交头接耳面露凝重的徵角姐妹,微微皱起了眉。

比武台上。

“请双方互通门派,姓名。”

角提剑上前,“藏水居,何听雨。”

徵也踏前一步,“轮月门,欧阳霞。”

二人通报的门派自然就是当年铸剑之盟中的盟派,也是持握双剑,以及操纵飞轮的门派,她们踏入山庄中的山河令,乃是这些年孤舟舫为这两个已至末路的门派提供情报所求的报酬。而二人所通报的姓名确有其人,都是门派中年轻一辈女弟子的翘楚。

“点到为止,勿下杀手。”年轻的裁判忍不住看了貌美的角一眼,随后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