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颖离!”一字一顿,从宣凉薄唇中吐出。

他一转身,一身新换上的玄色锦袍,让他平日里冷峻的容貌竟多了几分莫名的妖异。

“是我。”水蓝色的身影,无尘无垢。

他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过来,紫色的眸子有些忐忑:“王爷,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同?”

这莫名奇妙的问句,却让宣凉心中一紧。

他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颖离在他的目光下,似乎有些局促,却终是对上了他的冰冷的眼神:“眸生重瞳,气血逆行时便会出现,王爷你……呃……”

宣凉不知何时蓦地出现在他跟前,有力的手指掐住了颖离的脖子,他凤眸微眯,薄唇微启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看着颖离漫出水汽的紫眸:“国师大人,你真有勇气,在本王面前说这些拜你所赐的东西,你真的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他凤眸犹如风雨欲来,一抹杀意逼上了他的眼里,手指不断收紧,他俯身贴在耳边如同魔鬼的呢喃:“你信不信,本王今日取了你的性命,魅生的氏渊,殷奚的宣止,都会认为本王做了一件他们一直想做却未做的事情?”

他嗓音低沉至极,透出一股亡命之徒的性-感,缓缓拉开与颖离的距离,享受般的看着他已经微微阖上了的眸子,眉心一皱,终于松手了。

“咚”的一声闷响,是颖离的膝盖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他纤尘不染的眸子却连眨都没眨。

明明因为血液不同而憋得通红了脸,却没有要急于呼吸的一丝。

“你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宣凉皱眉,看着眉眼见掩饰不了的悲切的颖离。

“起来!”他冷声命令道。

“对不起……”极轻极轻的一句,从颖离口中吐出,他低着头似是愧于看宣凉,“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重复着说,对不起。似乎要把他的悔意全部倾注于这一句一句从心血中沁出来的歉意中。

宣凉倏忽一声冷嗤,发狂一般笑出了声,带着极尽的讽刺,似乎在嘲笑这个世界一般:“哈哈哈……”

他笑不可抑,完全没有王爷的冷厉,像是要把他这辈子的笑声都用尽,倏忽,声音顿时消失,似乎是机器卡壳一般。他敛尽了所有神色,冷觑这眼前这个长跪不起的男子,空洞的说:“本王濒死之际没要任何人一句对不起,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本王还会需要这区区一句对不起?”

颖离身子僵硬,开口却发现自己能说的只是对不起,便又抿紧了嘴唇。

“况且,”宣凉嗓音轻飘飘的,似是漂浮在空中,如尘埃一般细微,“绑我去祭台的是本王的皇兄,大抵国师当时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这么说来……”

他忽的迈步,朝着颖离走去,竟然伸出一只手把颖离生生的从跪着的姿势,扯着站了起来,他逼视着颖离凄凉的目光,颔首点头似是深以为然的说:“……殷奚皇位,的确很适合本王的皇兄。他不择手段之极,恰如当年的父皇,恰如当年算计颖离你的殷奚先帝!”

宣凉字字诛心,从他口中吐出压在了颖离削瘦的肩。

颖离看着他,没再闪躲,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宣凉冷厉的神色微凝,却见眼前的男子蓦地退后一步,重重的跪下了!

静默,袭向了小小一隅。

良久,宣凉看似毫无起伏嗓音,才冷冷的响起:“你跪了氏渊,后来叛了魅生,你跪了宣止,此刻来跪本王,莫非又是要叛?”

他字字平常,却近乎侮-辱的用下作的行为来描述颖离。

“除了魅生,我从不效忠其他。”颖离淡静的嗓音响起,不是辩解,更像是陈述。

宣凉凤眸微眯,毫不留情的说:“恐怕连氏渊都不会相信你这句话,你又何必自取其辱,让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