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老夫人要尝一尝红叶李子,管家忙不失迭地将食盒里剩下的李子送去了菩提苑。

这下子,整个侯府可以安静了。

李锦元换了一身装束,让陈通赶着马车往北望山驶去。

原本的计划,她是在一旁看戏足以。

可是,棺椁开裂、灵堂覆灭,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发生在胆小的岳嘉鸿眼前,不得不信天意的惩罚了。

所以,岳嘉鸿才会在这个时辰带着元宝蜡烛出门。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显而易见,永宁侯府做多了亏心事呢。

走到山谷脚下,陈通将马车停在比较偏僻的树荫下,有点放心不下。

“你就在这里等着,一旦看见我飞奔下来,就立马往侯府赶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停下。”

说罢,李锦元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山谷走去。

连续十日都是晴天,山谷里的枯枝干蔓很多,李锦元找了一根很干的枯枝,捆绑住一条长长的藤曼。

天色渐渐暗下来。

有乌鸦鸹叫一声飞过去,站立在悬崖附近的岳嘉鸿吓了一大跳,他蹙起眉头,责怪岳安笨手笨脚,不过是焚烧元宝而已,半天都点不烟火。

一阵风吹过,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劈里啪啦”的声响。

“老爷,您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岳安到底还年轻,一直点不了,又挨了批评,附近本来没有其他人,突然间有奇怪的动静,内心有点害怕起来。

“别东张西望的,这个火折子不行,那就换一个。”

岳嘉鸿自然是听见了声响,他紧张得满头大汗,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

一件深蓝色的长衫也不知道从何处飘过来,猛然铺盖在那一堆元宝之上。

岳安惨叫一声,一屁股往后坐在地上,瞪大了双眼,不住地喘着粗气。

“老爷,是不是有冤魂索命来了?”

岳嘉鸿看着破烂的长衫,前襟还有干涸的血迹,也是一个哆嗦。

“住嘴!光天白日,不许胡说。”

话音还没有落下,点点火星蜿蜒着,顺着风势,从他们俩的眼前缕缕飘过,伴随着奇怪且悲怆的呜咽,就好像山谷里震的有冤魂在飘荡一般。

“大势所逼,我们也是被人受柄,迫不得已而为之。好汉收下这些元宝蜡烛,早日投胎轮回吧。”

长衫被风吹得鼓鼓的,似乎在诉说衣衫主子的不甘和仇怨。

还想要说点什么,岳嘉鸿发现自己的舌头有了麻痹的感觉,又粘腻又厚重,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冤魂……还是不肯原谅吗?

带着一丝颤音,岳嘉鸿拜了拜,惶恐地将带来的元宝蜡烛全部抛向悬崖底部。

呜咽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连“劈里啪啦”的声音也停止了。

如果仔细分辨,还可以闻到空气里带着一股竹子被烧制过了清香。

在岳嘉鸿连滚带爬地下山之前,李锦元比他们更快一步,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上。

夜色越来越浓重,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飞驰。

方才点了竹片,洒了一些药粉,才有爆竹的声响,也让自己沾染了山谷的气息。

李锦元微微一笑,缓缓掀开马车的布帘,让风吹散自己身上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