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孟岳城东街道两旁,人头攒动。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先前在大娘店铺内吃食的客人;有听闻风声而跑来的好事者;有身负奇门绝学前来观摩的无名玄师;亦有快步自城楼赶来维持秩序的披甲士卒。

众人七嘴八舌,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攀谈询问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什么?赛跑?”

“嗨,啥叫赛跑,这叫比轻功!”

“那是谁和谁比?”

“今早那随着殷家少爷一同踢馆的白衣恶仆,与……”有声音洪亮者故作停顿,道:“司马家的公子!”

“司马家公子?!”有声音尖细者神色惊异,问道:“他不是号称咱孟岳城中最快吗?!”

“正是如此。”有嗓音沙哑者摸腮轻叹,“这司马家公子,司马先德,据说有三快。一是轻功快,行百米只需四五瞬,就一眨眼的功夫,孟岳城中无出其右;二是行事快,做事从不犹豫不决、拖泥带水,无论是街头调戏良家闺秀、亦或是出手做那奇门中事,不三思而前行;至于其三嘛,是那街角张大娘说他……咳!”

嗓音沙哑者忽地瞧见了一个正抬眼好奇打量自己的黄毛丫头,赶紧止了声。

“咳咳!总而言之……和这三快公子比轻功,那白衣恶仆,可真是昏了头了。”

“哎!那可不一定。”又有声音粗犷者插话道,“俺刚刚听人说,这穿白衣服的可不是什么恶仆,而是殷家花重金从那军武诛龙府里请来的上席客卿!指不定轻功要比三快公子要强上一些呢!”

“啧啧,年轻人,你想得太多了。”且听声音沙哑者娓娓道,“那军武蛮子的奇门江湖,能有咱西域繁盛?不提西域,就讲咱这孟岳城,就有奇门家族上百家,奇门子弟数万人——按我看,那整个军武奇门江湖,也就是这些人头了。这殷家,定是因为前些时日送走了那贵为凤毛麟角的‘香衣枪圣’,一时不大适应,想找些人来充充门面,就去军武那矮子里拔高个,找来这恶仆了——定是没多大本事的。”

“徐老,此言差矣!今早他不是和殷家少爷一起踢了十几扇奇门家吗?那钱家、樊家,可都给踢了!”

“唉,年轻人,你只看得清水面啊。”声音沙哑者语重心长道,“这奇门中事,哪有这么简单的做法……这水下啊,哪里是你我能看得清的?”

“不不不,徐老,您听俺说,我亲眼看见的,这白衣……”

忽有一个稍显单薄的嗓音插入了话来:“先不说这些,你们二位,知道这白衣恶仆为何要和三快公子比试轻功吗?”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

“俺好像有听说。”粗犷声音道:“好像是因为一名姑娘。”

“姑娘?!”

霎时间,身周五六名着短衫的男子都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来。

“你快说说,哪家的姑娘?”

粗犷声音停顿片刻,犹豫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但一定是个好看姑娘。”

“嗨,那自然是好看姑娘了。这世上,只听说过为美人西施去争风吃醋,难不成还会有人去为效颦东施争个你死我活?”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的哄笑声。

而不远处那穿着一抹兰裙的她,也是脸色微红。

身旁那袭青衣嘟起嘴来,有些小调皮道:“姐姐,你就偷着乐吧,王公子和那色狼可是都为了你呢。”

若水垂下眼帘,眉心朱砂显红。

上善又抬眼瞅向右手旁的锦袍公子,装腔道:“呀,如果有一日,也有人会为了奴婢而争风吃醋,可就美了呢。”

殷少瞥了她一眼,以食指轻叩了下她的额头,眯眼浅笑道:“瞎想什么呢。”

上善捂着额头,嘻嘻一笑。

再是三人一齐回身抬眼,望向了那站在街道中央的二人。

是一白一紫,皆面带笑意。

若水捏手抿唇,有些紧张地冲着殷少小声道:“少爷,那王满修公子……会输吗?”

殷少侧脸瞧着若水的神色,先是略有微愣,随即粲然一笑。

“他怎会输!”

……

秋风瑟瑟的街道上,站着一白一紫两名翩翩公子。

皆是面带笑意。

那紫衣公子的笑意,自是来源于他那响彻这奇门江湖的鼎鼎大名。

‘孟岳最快’。

或者说得夸张些,‘西域最快’。

司马先德自懂事起,就从上一辈的奇门玄师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奇门功法,无论是操使兵器的武功、或是巩固丹田的体术、亦或是最单纯的气息流转、驭剑之术,都终将止步于小十人的境界——他的天生灵魄,并不适合成为契运的器皿。

但他的姓,是司马;而司马,则是这孟岳中万家奇门之一。

他不想让这街头巷尾都知道,这司马家的下代家主,撑死了,也就只是个十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