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一路谈谈讲讲,好不开心。眼见跨过最后一道溪流,就走完这一片水泽了,远远地可以看到先到的大军都在前面扎营休整。

突然,数声惊叫从上游传来,随即一股激流汹涌而至。颜启昊**的这匹乌骓马向前斜踏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颜启昊忙一紧缰绳,双腿一夹,那马便几个纵跃,迅速跨过了这道不算太宽的溪流。

颜音转头看时,却见激流之中,一袭雪青色的襦裙被水流鼓**着,伞一样张开,漂在水面上,而穿着衣服的那人,却只从水中伸张出一只手臂,迅即,又被浪打得沉落了下去。

“珠儿……是珠儿!快救人!爹爹!快救人!”颜音急得大呼。

颜启昊也不答话,只是从鞍后取过绳索,看似不经意一甩,那绳索去势如龙,如一条腰带一样,束住了那襦裙。颜启昊扬手一甩,珠儿小小的身躯,便被带着从水中跃了出来。

一声裂帛,那绮绫的襦裙经不住珠儿身子的重量,被撕裂开来,眼见珠儿的身子急速下坠,马上就要平拍在水面上,这样的下落势头,珠儿的五脏六腑非受伤不可。

颜音睁大了眼睛,一声惊叫堵在喉咙中,想发也发不出来。

颜启昊却很是镇定,立刻把绳子的另一头甩了出去,缠住了珠儿的纤腰,再度用力一提,珠儿的小小身躯,便划出一个弧度,平平稳稳地落在了溪畔草地上。

颜音大呼一声,“太好了!”便要下马,却被颜启昊按住了肩膀。

两旁兵卒让珠儿伏在一块大石上,由她吐出腹中积水。

只过了片刻,便听到那边回道:“禀王爷,她醒了,没事儿了。”

颜音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转头一笑,对颜启昊说道:“父王,父王!您这一手好漂亮啊!也教教我吧!”

“你不是要学医吗?”颜启昊还是有些介意。

“我都要学不行么……”颜音拧着身子撒娇。

“贪多嚼不烂,什么都学,最后什么都学不好,父王可是要打你的。”

“您放心吧!我学东西很快的,我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分茶和绘画,连太子哥哥都很吃惊呢……嗯,绘画上就算是只学了花鸟吧,那也很了不得了,太子哥哥小的时候学了好几个月才到我这程度呢!”

颜启昊听颜音提到康茂,有些不快,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颜音有所察觉,便住了口,想下马去看看珠儿,却又不敢开口,只是偷眼去看颜启昊的脸色。

“报!”一名小校从远处冲了过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在颜启昊马前,朗声说道,“禀王爷,有两辆马车陷入梁鱼涡黑鬼泽,马已经没顶,车已经陷到车轮,需要多派人马,前去救援!”

“车上装的是什么?”颜启昊沉声。

“一辆车装着赵国和西夏往来的国、起居注、内府旧档,另一辆车是钦天监的。”

颜启昊跳下马来,眉头紧皱,这梁鱼涡黑鬼泽是险中之险的沼泽,泥潭众多,车马一旦陷入,没有及时救援,只有死路一条。若车上是寻常金银表缎,甚或是茶叶、药材也就罢了,但车上的却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就算放弃了车马,也必须想办法把抢下来。

想到这里,颜启昊伸臂将颜音抱下马来,轻轻放在地上,俯身叮嘱道,“父王过去看看,你乖乖在这里别动,等阿古的车子过来,若有什么事情,随便找哪个兵卒求助都行,只是不要和那些赵国人混在一起。”

颜音见颜启昊眉头紧皱,也不由得忧心忡忡,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说话!”颜启昊心中烦躁,语气也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是!父王。”颜音连忙答应,眼中却涌起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