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段府,嘉钟县,虎阳镇。

半头寨。

范明怀揣了一袋子的银两回家,其母周柔花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笑开了花,甭提有多开心了。

第二天,周柔花就请来工匠,将屋子翻修了一遍,然后大吃大喝一顿,又购置了新衣衫,一身锦缎花裙,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老太君。

苦怕了这辈子,做梦都想当老太君,老夫人,如今快成了,竟然是托了儿媳妇的福!还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啊。

这位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过了几天,跟儿子说了一通悄悄话,竟是让儿子以做买卖的名义再去向林浊江借钱……

范明为难极了,他还是有点晓事的,这三天两头找小舅子要钱,脸皮得厚,心得黑,他还差些火候呢。

可他执拗不过周柔花,干脆就不要了脸皮,帮了一只老母鸡,偷偷奔去了江湖村。

范明兴冲冲而至,却被江湖村村民态度恶劣的告知,林荣淳一家已经去镇上找活干了,经常一两日不回家!

还有江湖村村民满腹怨气的嘀咕,林浊江回家了还常常登门讨债,还真是一个讨债鬼,实在是讨厌!

范明心中有不祥的预感,略微思忖,一横心,赶去了虎阳镇,去方家作林浊江,却不得其门而入,又不知岳父岳母在哪工作,便只能悻悻而归。

范明回到家,被周柔花臭骂了一顿,这位周氏着急上火,来回踱步,过了一夜,又打发去寻林浊江。

一大早,范明便又上路了,至于怎么应付林小笋,母亲说了,她搞定。

范明去到方府,又不得其门而入,满心不甘,耍无赖,大呼小叫,还是入不了方府。

这家伙就费尽心思,寻到了林荣淳。

范明就一通诉苦,然后委婉道明来意,林荣淳一阵沉默,然后哭穷,将范明送走。

范明就请岳父帮忙,面见林浊江,这家伙得了周柔花的指点,比较有手段,林荣淳不敌纠缠,领着范明去了方府。

这下好了,有林荣淳领头,方家门房不得不给面子,跑去请示林浊江。

门房已经请示过林浊江两次了,林浊江的回复都是“就说我不在,不必再来请示我”,这次林浊江黑着脸,雷霆之怒仿佛随时要爆发。

门房也是有眼色的,还有点小聪明,这回开口就说是你爹领你姐夫来看你了……

林浊江脸色愈发难看,范明长能耐了啊,还知道用迂回手段,这个贪心不足的怂货,什么亲情为念,我呸!

范明见到林浊江,满脸喜色,如久旱逢甘霖,没什么言语铺垫,就开门见山,开口“借”钱。

林浊江翻衣衫,开钱袋子给范明看,只有几粒碎银子。

范明沉默许久,不开心的说,沟子藏钱了,不肯共富贵。

林浊江没有说什么,一脚将范明踢飞,把人给踢懵了,林荣淳也懵了,就听林浊江吼道:“方小姐!请你叫人将范明给我叉出去!”

蹲墙角偷偷摸摸窥觑这边的方意熷闻言,精神一振,一跃而出,呼喊着豪奴护卫,向范明冲去。

范明被叉起,惊怒交加,大喊大叫道:“林浊江!你就是这样对待亲戚的?我是你姐夫!我是你姐夫啊!”

林荣淳皱眉道:“沟子……这样不好吧……”

林浊江怒冲冲道:“爹!他家但凡懂点事,就不该这样,简直是趴在我的身上当吸血虫啊!有了好吃懒做的借口,就拼命钻营,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只有妥协,为亲为德,难道不给钱就无德了?他家若真努力了,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可偏偏就想着受我供养!爹,我还没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地步呢!”

林荣淳张张嘴,无言以对,微微点头,然后与林浊江告别离去。

方意熷摇头晃脑道:“哎呦,糟心咯,这种好吃懒做的穷亲戚,我家也有,当年我爹发家,穷亲戚都来打秋风,你越是慷慨,他们越是欲求不满,填不平啊。后来我爹一发狠,谁都不给钱,这可炸锅了,到处说我爹坏话,什么忘本、心性凉薄……此后,干脆断了联系,挺好,清净了。”

林荣淳还未走出院子,听了这话,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前行。

林浊江长叹一声,摇摇头:“糟心,真糟心。”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就不予置评了。”方意熷摊摊手,说道,“明日我就要去仙门了,你送送我啊。”

“那是一定的。”

“走,练剑去。”

“好!”

范明对林浊江怨愤不已,回到家后,将事情告知了周柔花,这位穿着光鲜衣衫的自封老太君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大骂林浊江没良心,不讲道义。

当天,周柔花对林小笋就没了好脸色,且处处挑刺,孩子也不给林小笋抱了。

林小笋对此颇感惊讶,郁闷不已,便去问范明,可这范明也没什么好脸色,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不还似的。

到了夜里,周柔花终于忍不住,怨气爆发,一堆的牢骚话,听得林小笋头晕目眩,忍无可忍,爆发了争吵。

到了第二天,林小笋一大早就匆匆独自出门,亲往寻林浊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