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坐反公交车

初临这座繁华大都市的美霞，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仿佛要刺破苍穹一般；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喧闹声、喇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独特的城市交响乐。然而，这一切对于美霞来说却显得如此陌生和迷茫。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茫然地环顾四周，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惶恐。因为在这里，她完全辨不清东南西北，更别提搞清楚自己所处的方位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犹如一道道巨大的屏障，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甚至连太阳都难以窥见其踪影。以往在村子里，凭借着太阳东升西落以及中午时分太阳位于南方这个简单的方法就能轻松辨别方向，但如今身处这座钢筋水泥构成的森林之中，这样的土办法显然已经行不通了。美霞不禁感到一阵无助，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自己的目的地，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大街小巷中徘徊。

美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从汹涌的人潮中挤出一条生路来，艰难地随着人群移动到了公交站台前。站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如同蚂蚁一般，让人眼花缭乱，忐忑不安。

美霞瞪大眼睛，左瞧右瞅，仔细搜寻着自己需要乘坐的公交线路。突然，她眼前一亮，发现了 131 路车！心中不禁暗自窃喜：“哈哈，总算是找到了这个公交站啦！”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5 路车犹如一道闪电一般，风驰电掣地冲进了站台。车身还未完全停稳，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的火花便四处飞溅开来。而紧随其后的 10 路和 30 路公交车，也如同被追赶的猎物一般，匆匆忙忙地接踵而至。一时间，整个站台都被这些庞然大物所占据，显得有些拥挤不堪。

每当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时，美霞的心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揪住一般，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那双原本就不算小的眼睛此刻瞪得浑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车身那一个个醒目的数字之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的身体前倾，微微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整个人看上去紧张到了极点，仿佛全身的神经都紧绷成了一根弦，随时可能断裂，没经见过这人山人海，胆颤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美霞却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就在自己眼皮合上的那一刹那，错过了那辆她日思夜想、苦苦等候的 131 坐公交车。周围嘈杂的人声和车辆的喧嚣声似乎都渐渐远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那不断靠近又驶离的公交车，以及那串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数字。

因为内心的过度紧张与焦急，美霞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原本那张平整光滑的一元钱纸币，此刻已被她掌心不断冒出的汗水彻底浸透，变得软塌塌、湿漉漉的。那种潮湿的感觉让她的手心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但即便如此，美霞仍然丝毫不敢有半点儿松懈，依旧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攥住这张纸币，不肯放手。毕竟，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这一元钱可是能够带她回家的唯一希望啊！

远远驶过来一辆与众不同的公交车，车身上满是花花绿绿的宣传广告。来到近前，美霞看清车身上写着131路。就应该是这辆吧，她暗自想着，随着人流着急慌忙拥挤着上了车，又学着人们投了钱。车上人挤得满满的, 她紧紧抱着包站着，心里不踏实，耳朵竖起来，全神贯注听车里喇叭的报站声。

经过一站又一站，人挤上来一批，又涌下去一批。已经走了近一个小时，还没听到她要到的站名。公交车上已经越来越空，最后只剩下几个人了。报站播音声又响起“各位乘客，本公交车已到终点站，请各位乘客带好行李下车。”美霞懵了，急忙问司机：“师傅，咋没走白天呐?”司机用眼角瞟了一下她， 不屑地说: “你去白天？你怎么不去黑夜？”美霞一脸茫然。司机顿了顿又说：“你是去白天鹅吧？你坐错方向了，走反了。你不看站牌，也不识方向, 去街道对面坐车往回返吧。”美霞瞬间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谢了声司机赶紧下了车。

美霞长这么大以来，今天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进了城！以前最远也是去过个县城。不仅如此，这还是她生平首次乘坐那传说中的公交车。越是心急如焚，就越是手忙脚乱；越是害怕犯错，却偏偏屡屡出错。这不，刚刚才匆匆忙忙过了马路的美霞，此刻又急急忙忙地折返回来，再次回到了公交站牌之下。

这一次，她不敢再有丝毫马虎，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站牌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其中一块站牌上发现了“白天鹅”那三个令她心心念念的大字。紧接着，美霞多长了个心眼儿，开始认真地数起从这里到目的地一共需要经过多少个站点。一边数着，她一边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上过小学，后来又念了好几年的中学，多多少少识得一些字。要不然啊，真要是两眼一抹黑地闯进这城里来，可该怎么待下去哟？

就这样，美霞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坐上了车。随着车子缓缓启动，她的心情愈发紧张起来，眼睛紧盯着窗外，嘴里默默地数着一站、两站……自己真笨，难怪城里人不给好脸看。记得村里老人说“城里人看不起咱农村人，又笨又蠢，邋里邋遢”。想想也是，自己见识太少，从没见过什么世面，进城里显的太无知了。

“下站是白天鹅，有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听到公交车这样的报站声，美霞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连忙到车门旁等停车，未等车门完全打开便匆忙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