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那伙贼人已经在天柱山落草了,而且他们还放出风来,直言匪首曾在越州暗杀过朱勔朱大人!”

尹谡听到张都监报来的消息,眉头一挑,随后从身后一堆公中翻出几张,

“他们匪首是哪个?”

张都监抬头看向面前的三张缉捕告示,扫了一眼,

“据他们所说,匪首名叫王庆,倒是有头领叫杜壆和杜砾,想必这个无名氏就是了。”

“这么说,越州的贼人和房州的贼人他们并到一起,合伙占了那任威的天柱山大寨?”

“相公所言甚是!那任威也是个废物!手下有千百号喽啰,却被这十余人给占了山寨,活该被人干掉!”

看着面前鄙夷任威的张都监,尹谡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这任威是废物,那我让你剿了他两年,你都没把他剿掉,你又是什么?

“既然他们并到了一起,夺了山寨,还杀掉了任威,想必此时人心躁动,你明日去带队去试探试探。”

张都监一愣,嗯?我?看着知州相公看向自己的眼神,嗯,没听错,就是自己!

“相公,他们虽然初立,但山寨牢固,若一心防守,恐难以攻下,必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是不是日后再说?”

“所以让你试探试探,若是人心不齐,那就一鼓作气拿下他们;若是确有困难,无非是相互对峙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看着一锤定音的知州相公,张都监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让自己嘴贱,不提任威被并掉不就没事了吗,虽然内心想哭,面上却还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大人赐给小人机会,小人必当尽心竭力督办此事!”

尹谡将剿匪的任务交给了张都监,便将张都监打发了,只待明日征剿结果出来,再决定以何种态度来对待这伙强人。

月色如练,皎洁的月光透过门窗洒在床头,照映着房间,床上的年轻人并未睡眠,月光的映射下,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王庆吃过宴席,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冲了个热水澡,喝了碗醒酒汤,才堪堪躺在床上思考起以后的路。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必然是要做些事情的,这个内忧外患、动乱不断的时代,必然要有所改变。

外敌要驱逐,内患也要铲除,这些靠改革是做不到的,封建社会的改革只能延缓自己的死亡,除非变更社会性质。

而且改革触动的是上层人的利益,官僚阶级、地主阶级是不会允许自己的阶层被人推翻的。

而维护官僚阶级、地主阶级利益的改革,是绝对不会成功的,作为一个农业社会的农业大国,剥夺底层的“民”的利益补给上层的“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可不是说说的。

所以改革走不通,就算想通过有限的改革富国强兵来暂时度过这内忧外患的时代,那时间上也不充足。

女真部落这两年就要建立“金”国了,大概十年之后他们就能打到燕云十六州,一旦北方防线被攻破,还是要划江而治,这对北方的百姓而言,那就是天大的灾难。

强行改革只会饮鸩止渴,后患无穷。王安石变法就是想富国强兵,改变宋朝积贫积弱的局势,结果如何?朝野混乱,社会动乱不止。

上层拥有改革的力量,但他们却不会将利益分给下层,下层没有改革的力量,却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

不过终究是立场决定态度,若自己是上层,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支持改革,但自己两世都称不上上层,因此只能以百姓的视角改变这个国家了。

所以革命要如何革,这是一个宏大的问题。

革成一个什么社会?革成一个什么国家?

是推翻赵宋王朝建立一个新王朝的封建社会?还是将这个国家从封建社会推向下一个阶段?

是限制皇帝的权利,使其成为世袭的、象征的君主立宪制国家?

还是消灭贵族制度,推举一个有任期的最高领袖的民主共和制国家?

生活在后世的王庆,脑海中浮现古今中外或成功、或失败的案例。

朱元璋推翻元朝,废除丞相制度,将权力收归皇帝一人;

雍正创立军机处,君主专制制度发展到顶峰。

他们将权利集于自身,但也没有挽救得了王朝的命运。

康有为、梁启超试图以变法将君主专制推向君主立宪制,结果变法不过百日就以失败告终。

巴黎公社以无产阶级领导的政府推倒资产阶级组建的临时政府,但因为缺少理论支持、社会环境等种种原因,仅仅存在了两个月便昙花一现。

还有苏联的十月革命,列宁领导布尔什维克推翻了资产阶级的临时政府,继巴黎公社后建立了世界上第二个无产阶级政权,也为以后中国的革命胜利做了很好的示范。

王庆有心借鉴它们,但在借鉴中总要进行修正,让它们中间的一些理念符合这个时代,能被这个时代所接受!

尤其是巴黎公社,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它的成功与失败能带给王庆很多的借鉴。

后人在评价巴黎公社的时候,认为巴黎公社发生在资本主义上升期,不具备与资产阶级斗争的客观条件,这也是导致了运动失败的重要因素。

王庆代入一下,发现说现在是封建社会发展的上升期也可以,至少到明清还有数百年时间,如果自己旗帜鲜明的表明了反帝反封建,恐怕也会有不小的阻力。

最主要的是,革命的观念、革命的目的和意义这些,在这个时代只有自己能明白,也只有拥有千年后思想的自己能接受。

所以,自己得想办法通过教育将民主的观念潜移默化给他们,不求他们能理解支持自己,至少不要阻碍自己就行。如果能借此培养出一批得力助手,那自己也能省心省力很多。

难搞的是手下的权利,他们追随起事,要的就是权利,要的就是稳定,如果自己将权利分化出去,他们是否能坦然接受?

王庆将思绪发散,觉得他们应该很难坦然,毕竟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没权了,他们这些勋贵只怕坐卧难安,难搞哦!

屠龙者终成恶龙?那可不行!必要时候,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和明太祖的金杯共汝饮的法子也是可以借鉴的!

王庆胡思乱想之间,不知不觉困意涌上心头,伴着轻微的酣声,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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