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钦烛不置可否,起身往外走去,沅南连忙跟上,“你去看过他的尸身了?”

沅南摇头,神情还有几分怒意,“只今日抬出来时瞧了一眼,看着似乎是与人交战,一时不慎被杀。”

楚钦烛点点头,并不参与讨论,只是道,“今夜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可知道他们将人放在了哪里?”

“知道。”沅南敛了神色,又恢复如常,语气镇静道,“如今尚在祠堂旁,等我的人一到,便要将他带回去了。”

楚钦烛闻言神色不变,淡淡道,“嗯,足够了。”

夜里,守卫森严的扶绥门后院翻进了两个黑衣人,他们全副武装,仿若与黑夜融为一体。

挞的一声,祠堂旁便落了两个身姿欣长的黑衣人,祠堂内无人巡视,不过敞开的门口倒是时不时有侍卫巡行而过。

只是他们并不往里面看罢了。

云隐的尸首在旁边停放着,棺盖放在一旁,并未盖上,想必是未冼灵。

沅南眼底闪过不忍,随后便隐了情绪,上前端详。

楚钦烛已在一旁看着了,他上手翻了翻云隐的发尾、后颈、手上等地,随后停在腰后与脑后。

沅南上前仔细一看,眼瞳微缩,楚钦烛语气平淡道,“腰后被刺了一剑,中了断肠散。脑后是致命伤,深入骨髓,当场便昏迷了,不过两刻便身亡。”

沅南上手在他脑后摸了摸,没发现什么利器,收回手气恼道,“究竟是谁!竟处理得这样干净!”

楚钦烛瞥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用帕子擦了擦,声音平和道,“想必是这扶绥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恰巧被他听见了。”

“你是说……”沅南愣愣的看着他,犹豫片刻道,“是扶绥门的人?”

楚钦烛擦干净他的手便丢了帕子,沅南连忙捡起,低声道,“你怎还留下这样的东西。”

楚钦烛一顿,眼皮微挑,说道,“未必是,也未必不是。昨夜在这里的、有能力杀了他的人,都有可能。”

“有能力杀了他的……”沅南紧紧蹙起眉,沉思片刻道,“余殊、柳飞殷……关敦,他们都能独立拿下。只是这两处伤,应当是两个人,或两人以上。”

“昨夜来这的人,有谁擅使针吗?”楚钦烛立于一旁,突然开口问道。

沅南猛地反应过来,方才的脑后伤并无太大损伤,想必是极细的东西,针是有可能的。

只是,“从未听闻有谁擅使针,”楚钦烛微微点头,眉头倒是蹙起了。

看来这人隐藏极深,事后又能处理干净,是个棘手的人。

巡行的侍卫在不远处交谈,他们相视一眼,各自翻身离开,,只是在心里藏了疑窦。

回到客栈,饮下一口茶,对视一眼,沅南沉默片刻道,“明日我再去一趟扶绥门,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楚钦烛“嗯”了一声,并未出言反对,只是道,“我会带好惗儿的。”

沅南抿了一口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楚钦烛指尖微动,面上却不显,点头道,“嗯,去吧。”

待他关了门出去,楚钦烛才长出一口气,窗边微动,似有落叶飘零。

楚钦烛沉默片刻,冷厉开口,“去查清楚。”

枝叶微动,很快便恢复如常,他起身出门,来到沅南屋子前,想敲门却又有几分胆怯。

他不知道云隐这个人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贸然打扰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在乎他的情绪。

楚钦烛长叹一口气,飞身而上屋顶,从一旁的角落里窥见他坐在窗边,面色暗沉。

许久才拿起一杯酒饮下,楚钦烛心中微疼,却不知这是何情绪。

今夜月色皎洁,隐隐透过云层洒落下来,他的面容隐在洁白之中,时暗时明。

他眼眸低垂,倚在椅子上,眼底似有无穷的痛楚与苦涩。

楚钦烛冷眼看着他,心底闪过一丝醋意,但很快被心疼取代。

他喝这样多的酒,是想要麻痹自己吗?

楚钦烛指尖微微攥紧,蹙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已经顾不上这是为什么了。

直至他醉倒在桌上,楚钦烛才翻身进了他的屋子,从桌上将人抱起来,慢慢扶到床上。

沅南虽年轻,体量却不轻,楚钦烛费了些力才把他带到床上,这些日子,对方似乎又长了些,如今竟与他持平了。

楚钦烛拉上被褥给他盖上,打来水为他擦拭脸颊,沅南睡的并不安稳,口中喃喃几句,楚钦烛略微弯腰去听。

“云、隐……”

楚钦烛心下了然,眼底却还是忍不住失落,沅南又低喃两句“竹青”,可惜他在清理脸盆,并未听到他这句。

收拾好后,楚钦烛坐在一旁看他,见他眉心紧锁,忍不住上手为他舒展。

沅南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微微抬眼一看,发现是他便一把将他拉下来,楚钦烛猝不及防被他这样一拉,整个人都摔了下来。

好在有个人形肉垫,才没让他摔痛。

楚钦烛忍不住气恼,却又不忍心打他,只是拍了下他的胸口以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