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苁蓉见了,指点了她的额头:“神经病!“

这一天,上数学课,那个“高人”没有出现在讲台上,取而代之的仍是习一均,听他的课等于受罪,他照例出了满头大汗,同学们依旧听得懵懵懂懂,自不消提。

原因当然是洪亮发老师又住院了。

同学们这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有病住院的缘由,而且谁都想象不到,这条消息竟是从罗大凤嘴里传出来的,当时大家都觉得十分意外,她为什么消息竟是这么灵通呢,她从哪儿得知的呢,后来经过野狐狸连唬带诈,终于把这个大块头心底的秘密给掏得一干二净。

你猜怎么着,她这是从初昆仑那儿得来的!

野狐狸听到这一特大新闻后,嘴张得老半天合不上。

真看不出,这个粗人干这样的事儿可真是有一套,在六三级的新生中,她竟是第一个!

正是:捷足先登,先人一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搞上了。

看来还得按下洪亮发不表,先说说罗大凤吧。

要不说罗大凤人粗心细,那个星期天因为她的原因,人家把裤子嗑破了,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回家就准备好了针线,在一天晚饭后,她到此前早已观察好了的地点等候。

每次吃完饭后,作为学生会干事,认真负责的初昆仑都在各个寝室的房前屋后走一圈儿,看看走廊收拾得好不好,窗外有没有从窗户里掉下的东西,如有,他都给捡回来,交给本人,再是看看窗户都关没关好,提醒那些没关窗的寝室关好。

这是因为此前有的寝室没关窗,发生过招来了小偷的事情。

那一次就是有个一楼寝室的同学没关窗,晚上把旅行袋放在窗口忘了拿下去,一宿之间就不翼而飞了吗。据说里面有一百多元呢。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啊。

学校领导都惊动了,出动不少人帮助找,可上哪儿去找呢,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但这可是个经验教训,一定要牢记。

打那以后,这就成了初昆仑的习惯,在睡觉前,他肯定要围着学校各个楼走一圈儿,看到没事了,才回去睡觉。其实谁也没有命令他这样做,这也不是他份内的事,但是他就是这么个认真的主儿,把这事当成自己应尽的义务来做。真是令人钦佩。

就冲这一点,再加上海边送给她螃蟹,罗大凤就开始暗暗地注意上他了。

正巧,在他回来的时候,楼下大门处一个人也没有,见到他来了,罗大凤就迎上去,“你好,初昆仑同学,”再往下,一反常态,此刻的她竟变得羞羞答答的了,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吱唔了老半天,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你——你,那裤子我想给缝一下。”

他对此觉得十分突兀,看到罗大凤那种羞涩的神态,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这个女生对自己大概有点那个意思,当即,他脸也发烧了。

当他在海边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初昆仑对她的印象还算可以,用农村人的话来说:这样健壮身板,一定是个能吃苦耐劳的料。

赶快看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才低声地说:“不用了,我早已自己给缝好了。”

“是吗,”罗大凤这一刻有点恢复了常态,“在哪儿?”

“我穿这不就是吗,”他低头一用手拽了一下裤子,借旁边寝室的灯光看去,是啊,人家缝得熨熨齐齐,比罗大凤的妈妈缝得还好,罗大凤心想:这真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女人都比不上他。

由此,心中对他更是增加了好感。但是对方那一句话立即就把她堵得没词儿了,此后,她感到异常尴尬,再往下该说什么呢,这以前,她为了这一刻都琢磨了好几天,有时晚上梦里都在琢磨着碰面该怎么开头,怎么结尾,想得是有条有理,可是今天却临阵卡壳了,这是怎么啦。

完全失去了一个驰骋角力赛场泼辣女子应有的风范,看着她那窘态,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还是岁数大一点,稍微比她老成些,初昆仑又回头看了看操场那面,除了大海里的过往船只闪着点点的灯光外,四下是一片漆黑,人影儿也没有,一阵微风拂来,使人感到有些凉意。

看到罗大凤敞胸裂怀的,又四周看了看,大胆地伸手给她往一块儿拢了拢。

顿时,两个人都觉得脸上发烫了。

初昆仑小声地说:“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有事以后再说。

从此以后,他们又约会了几次,都在哪儿,就是打死罗大凤,她也不肯说了。

下面再讲洪亮发的事。

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洪亮发老师刚来到轻校,他伟岸的男子汉形象当然在女性中激起了一阵波澜。

不少女教员,女职工整天没话找话往他跟前凑。前面说过,洪亮发就象一个出家人一样,不为任何女色而动,因为他有对象了。

可是就有一个女人不肯善罢甘休,穷追不舍。

她是校医务室的一个女护士,长得白胖白胖的,她的胖法还与众不同,那大脸蛋儿往起鼔,鼻子和嘴向里凹,呈现出一副滑稽的相貌,有点儿象街上扭大秧歌时常出现的那种大头宝宝。

她的医术也同她的人一样,粗粗拉拉的,干起工作来,马马虎虎,粗枝大叶。

有回给一个同学打针,那是个男同学,人家裤子都褪下半天了,她却跑去打电话,约会晚上去市里看电影,听那声音好象是一个男的,说到这儿大家一定很奇怪了,她既然已经有了男朋友,为什么还要缠着洪亮发呢?

个中秘密,无人知晓。

打完电话,她回来拿起一个针管,装上药水就要打。

那个男生也是六三级的新生,长得细高挑儿,带着一副小眼镜,他有个晕针的毛病,这次是感冒了,本不打算打针,可是高烧老是不退,林大夫告诉他再不打针恐怕更不容易治愈,他这才勉强同意了。

他在那儿撅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刚要提起裤子,那张大脸就伸进屋来,手持着一支硕大无比的针管子,孰不知,那是给校农场的奶牛打针用的,女护士这阵子还沉浸在同男友谈话的热烈气氛中,全然没看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当她扬起自己的“武器“,准备”战斗“时,这时,一个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她动手,那个”对手“已经轰然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