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起床咯~

小白圭扒着窗子,眼巴巴地望过来,他想娘了。

昨夜的谈话囫囵过去了,第二日张明神色如常,像是没那回事,赵云惜观察一会儿,就放弃了,已经表达过自己的观点,也要给对方时间消化,

她换上灰鼠皮的袄子,穿上精致的小皮靴,头发挽成髻,插上一个木簪。

家里也没铜镜,她对着水盆照了照,还挺满意。

“小云,我们去帮忙待客。

李春容喊她。

一般同村都要去后厨帮忙,但前面的女客也需要人招待,就选到他们头上来了。

赵云惜走到李春容面前转了一圈,笑眯眯问:“好看吗?

双十年华的女子,青春华貌,怎么都好看。

“好看。

张明走过来,慢条斯理地接话。

赵云惜想想昨夜的谈话,心里就不痛快,轻哼一声,牵着小白圭的手,就跟着李春容往外走。

刚穿越来时,零星有一点绿意,如今过去半个月,地上就有许多野草、野花,瞧着有几分早春的味道。

一行人走着,热热闹闹地打招呼,赵云惜也跟着又认一波人,她也对村人聊天的技能表示赞叹。

他们能聊到对方舅家表妹亲家的亲家妹子的二表哥,听得赵云惜眼睛疼。

“你家小白圭都三岁了,再要个小的也能帮着带了。

秀兰婶子突然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赵云惜看向李春容,想让她帮自己回,但对方也满脸期盼,她只得道:“我也想生,但缘分还没到。

走到她后面的张明听见了,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女人满脸老实,其实心眼子贼多,昨夜还要休夫,不想要他了,今天就跟别人说想跟他生孩子。

面上却极为配合:“儿孙都是缘分,强求不得。

秀兰婶子打量着他,片刻后才小声嘀咕:“你相公整日里读,是不如庄稼汉子结实,看着都没劲儿,你让他多吃些,要不然咋生孩子。

赵云惜看到相公那张发青的脸,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故作腼腆道:“县学有骑射课,他结实着呢,就是读费脑子,咋吃都不胖。

秀兰婶子口出狂言:“精瘦的男人确实行。

赵云惜也不说话了,她还没学会跟长辈聊这么深入生猛的话题。

“小白圭,快来滚床。

李春容笑吟吟地招呼他们,赵云惜便牵着他过去。

张白圭素日里偏爱自己玩,猛然间接触这么多人也不怵

,睁着乌溜溜的眸子看着大家。

一旁的喜婆在教他滚床的习俗,比如从床这头滚到那头,嘴里还要说着吉祥话。

“吉祥话有点长,你记住了吗?

喜婆有些担心。

张白圭脊背挺直,立得板正,乖巧道:“奶奶,我已经记得了。

“那你重复一遍教我听听。

喜婆诧异地望着他,这一段吉祥话可很长,这小孩看着年岁太小了,纵然穿得齐整,但放在旁人那,还真是穿开裆裤的年岁。

但秀才家的孩子,她也不敢深问,生怕得罪人。

故而满脸为难。

张白圭在背东西上,从未害怕过,他朗朗出声:“童子滚床,喜庆临场,一滚财源广,再滚福禄长……八滚儿孙状元郎~

喜婆顿时惊叹起来,回神跟赵云惜笑:“你家孩子还真有状元郎的才貌!这顺口溜一般要教半晌,你家孩子一遍就记住了,可是提前教过?

赵云惜看向正双眸晶亮求夸的孩子,唇角挂起微笑:“先前没教过。

几人一遍夸赞,一遍进行滚床,一番动作下来,张白圭角巾散了,衣裳乱了,小脸红扑扑的,不复之前的小考究模样,真有小孩样了。

但他抿着薄唇,奶唧唧地哼:“乱了,要整齐,要漂亮。

在哄堂大笑中,赵云惜顾忌他的心情,连忙给他整理衣裳。

小白圭见自己衣裳整齐了,这才松了口气。

“是啊,没见过这么眼神清亮懂事的孩子。

好在这是人家成亲的喜宴,一直都有客人来,要招待陌生的客人,话题就变成了寒暄。

赵云惜在社交上还成,跟着引领、招待客人。

她在人群中找新郎官,被小白圭提醒,才看到一个半大少年,唇边还有毛绒绒的胡须,瞧着像个初中生。

穿着簇新的青布褂子,跟在家人身后待客,有种事不关己的感觉。说来也是,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成亲。

热热闹闹、吹吹打打,赵云惜手里被塞进一段红绸,让她去给新郎官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