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常卧病在床,服的药中有些是仙界禁药,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容隐轻皱了下眉,旋即又恢复常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给你哥哥惹麻烦。”

“那是自然。”九知接过画着繁复纹路的符纸,小心地存放起来。

容隐最初也没想到,九知竟因这法阵被困了三百余年,与山外的一切从未谋面,仙界怕是再也找不出如此不自在的神仙了。自从容隐教的第一天起,九知便缠着要跟他下山。

但这施法者,又不是旁人,而是九知的哥哥,当今西方之神,白帝云铮。也正是这位,亲自去了趟容隐的随水山,请他来当九知的老师。

“都怪哥哥,”九知有时在山中玩腻了,越想越气,“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关着人算什么本事。”

“妄加议论白帝是要折寿的。”容隐说完便不再接话,赫赫上神真的只有她才议得起。

但他最终还是没熬过九知的软磨硬泡。

见她有段时间日渐消沉,容隐百般哄不好,最终只得许下约定,只要九知再修炼一百年,容隐便带她下山一游。

此约定既出,有没有修炼不打紧,她的日子却有

了盼头。她每日都苦等着,又不敢多想。只有她自己才能尝到这漫漫百年的滋味。

容隐见九知一切照办,也不再多言语,二人齐齐面向眼前这个雾气缭绕的法阵。他刚上前一步准备穿过,却回头见某人心切却迟迟未动身。

毕竟这法阵只困九知一人,其他人都进出无碍,但九知却是第一次。

现如今要第一次穿过这存在了数百年的桎梏,第一次前往山外的世界。

她面对难得的自由却不知所措。

容隐看在眼里,踌躇片刻又走回到她身边,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九知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做来着。那时候她常在修炼时耍赖,趴在地上不起来,容隐只得去牵起她。那双小手早已变得修长而骨节分明,他也不知是否女孩子的手都带着些许凉意。

九知还没缓过神来,容隐已牵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薄雾逐渐消散后,她的眼前摊开了一展未曾谋面的画卷。

茂密的森林里,本该是平静的早晨,往日的生机却不复存在。山中生灵正以一棵千年古树为中心,惊恐地四散退去。

古树下,群蛇朝圣。

它们密

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争先恐后地附在树干上,粗壮的树干已无半点空隙。它们企图踩着彼此的身体爬上去,又纷纷掉落回到蛇堆,却依旧如此反复,不知疲倦。

令它们如此疯狂的,是一位红衣似血的女子。

她坐在极高的树枝上,冷眸艳色,蓄长的黑发用银簪随意挽起,并未精心打扮,已是美貌异常。她丝毫不在意蛇群的骚动,正蹙眉紧盯着远处,盈盈一握的腰间往下逐渐长满深色鳞片,粗壮的蛇尾代替了双腿,沿着树干盘了一圈又一圈。

倏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枯枝落叶的踩踏声。她随即从树上飘然而落,蛇群纷纷离开古树,狂热地拥簇在红衣裙下。

“哪位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