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擒罗雅

洗完被嬷嬷领着又回到罗雅夫人的卧房，此时房间内灯光已经不如刚才明亮，幽幽暗暗，我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嬷嬷对屏风里禀道：“夫人，少司命大人来了，奴婢下去了。”

罗雅夫人走了出来，见到我，笑了笑，媚声媚语道：“杨公子，过来啊！”

“啊，夫人，天气炎热，小生觉得这房间内有些燥闷，不知可否开窗透透气？”我低着头道。

“哈哈，你们汉人还真是讲究。去开了吧。”

我赶紧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外面黑漆漆的，低头一看，彩云蹲伏在外面墙根，正等着我开窗呢。内心一阵紧张，心脏突突乱跳，赶紧又望了一眼旁边墙上的木架，地牢钥匙正在上面。一回头，突然被罗雅夫人用鞭子勾住了脖子，就拉着我往屏风后面走，我紧紧拽着鞭子，有些挣扎之意，夫人依然搔首弄姿：“窗也开了，气也透了，公子还燥热吗？”

我得赶紧给她支走，好让彩云翻窗进来取钥匙。于是装模做样笑笑道：“呃，是感觉好多了，没刚才那么热了。”于是被夫人勾着，带到屏风后面的床榻上与她并肩坐下。

外面的彩云从窗户一个翻身入室，就往墙上望，很快便发现了钥匙，迅速取了下来，谁知钥匙串发出了些声响，彩云吓坏了，赶忙捏紧，揣入怀中。我在里面听到动静，顿时紧张的要命，怕夫人也听到声音，于是高声喊道：“啊……夫人，我看您鞭不离手，敢情这鞭子是什么好宝贝吗？”我把鞭子从脖子上取下，拿在手里打量，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倒是有眼光，这是特制的赭石长鞭，选用上好的马皮，还参杂了棕榈毛、金蚕丝和赭石粉，软硬适中、坚实耐用。公子若喜欢，便送予你了。”罗雅夫人把鞭子往我手里一塞，顺势倒在我肩头。

我顺着夫人肩膀往她身后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彩云拿到钥匙却并未离开，可能是听到我与夫人的对话，蹑手蹑脚走到屏风后面朝床榻这边瞧，正巧看到夫人倒在我怀中，气得瞪大双眼直望着我。

我迅速拿脸紧贴着夫人的太阳穴，生怕她回头，举起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彩云噤声，又朝她摇了摇手，让她赶紧离开。

彩云紧皱眉头，朝我狠狠瞪了一眼，举起手比了个挥砍的姿势，我大惊失色，感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万一让夫人瞧见，我和彩云就都完了。不知道夫人是被我紧贴着不舒服，还是听到身后有动静，想直起身来，我吓得赶紧捧着她的脸，对她大吼：“啊！夫人，你好香啊……”道完伸出双手，又一把给她紧紧搂在胸前，两只手在夫人身后朝彩云摆了摆，又合十摇了摇，一脸的生无可恋，求她赶紧离开。

彩云亦知此时情况危急，既然钥匙到手，得赶紧去救人。于是气急急地跺了一下脚，转身翻出窗户离开了。我见她安全离去，长吁了一口气，差点小命都要吓掉了。罗雅夫人看我夸她香，还主动搂她，高兴坏了，道：“哎呦，公子外表斯，没想到比我还心急啊。”说完一把将我扑倒，就在我脸上乱亲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她压在我身上，弄得我浑身不自在。赶紧叫道：“哎哎，夫人快停，快停，鞭子压在我身下了，硌得我生疼。”夫人松开我，抽出我身下的鞭子，一脸邪恶道：“这个好东西既然赠予公子，便是你的东西了，想不想尝尝它的滋味儿。”

我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脑壳子都要被震碎了。这淫妇还有此等变态的爱好，我又羞又气，心想，不行，再不想办法脱身，今夜可真要交代到这儿了。我坐起来，硬撑着陪笑道：“夫人有令，小生不敢不从，可如此良辰美景，风月相伴，岂能无酒？不知这山寨之中，可藏有佳酿？望夫人不吝，让小生略饮几杯，好提提精神，壮壮胆气。”

罗雅夫人一听我想饮酒，顿时也来了劲儿，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别的不一定，若说这酒，那肯定是有的。”说完便对门外的丫鬟吩咐拿酒过来。

我袖中藏有荣毅赠予我的蒙汗药，待会儿趁夫人不注意，下到她的酒中，等她昏迷我就赶紧开溜。

不一会儿，酒就送来了。罗雅夫人给我斟了一杯，递予我，笑道：“公子尝尝我们夷人自酿的竹筒酒。”我接过酒杯，一饮而下，道：“香气浓郁、醇厚甘甜，好似还有一股笋香。”

“哈哈，没想到公子还是个品酒的行家。”

“夫人不知，我是四川人，四川乃酒都之乡，成都自古便盛产名酒。自我记事起，便时常背着爸妈，偷酌两杯，潜心陶性尔。”我说着便拿起酒壶，也给夫人斟了一杯，之前已悄悄将蒙汗药抹在手指上，这会儿在杯沿上轻轻一刮，药就下进去了。我十分紧张，强装镇定地将酒杯递予夫人，道：“请夫人也饮一杯吧。”

罗雅笑着接过酒杯，我看着她送到口边正要饮时，突然门外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苏尔莫在门外大喊：“夫人！夫人您还没睡吧？”

真是晦气，关键时刻怎么突然来了情况！我十分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的酒杯。

罗雅夫人被突然搅了兴致，有些干恼，放下酒杯，冲外回道：“什么事？大半夜还来敲我的门！”

“夫人，军情紧急，需要禀告夫人。”

“进来吧！” 苏尔莫进来后，朝我望了一眼，禀道：“夫人真是料事如神，今日俄木阿合送来的女孩之中果然有沐军的奸细，她盗了地牢的钥匙想放走那四个沐军副将，被暗中监视的巡逻抓了个正着，现已全部押在牢中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彩云被抓了。夫人连忙望了一眼墙上空空如也的木架，接着把目光聚在我身上。我赶紧辩驳：“夫……夫人，我可一直在您房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你开窗放那奸细进来盗了钥匙，你也是沐军的奸细！”罗雅夫人目露凶神，步步紧逼，朝我走近。我渐渐退至屏风后面的床边，已经退无可退，正在思考该怎么办时，苏尔莫大声向外疾呼：“快来人啊！夫人房里有奸细！快来人！”不一会儿便赶来一队士兵将门口团团围住，要抓我。

眼看身份已被拆穿，我情急之下只能兵着险招，突然抄起床上的赭石鞭，挥鞭缠住身前的罗雅夫人，给她猛地拽到身前。夫人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被我死死捏住押在身后，幸好那鞭子够长，给她两个手腕绕了一圈，又勒住她脖子，将她挡在身前，厉声大吼：“你们全都退后，不然我勒死她！”

因我动作干净利索，速度极快，那罗雅夫人根本没料到我会使长鞭，这会儿已被我牢牢控制住了。

“杨廷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夫人！赶紧把人放了！”苏尔莫大惊。

“夫人，你让他们全都退出去！放出道路，让我离开！”我对罗雅大声喝道。

“苏……苏尔莫，你们都出去！”夫人被我紧紧勒住，有些慌张道。

苏尔莫虽听到夫人命令，却未行动，我直接拉紧鞭子，罗雅真的有些害怕了，大喊：“啊！你们……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照杨公子的话做！”

“哎，好好好，你别冲动。”苏尔莫见我真的敢伤害夫人，也怕了，挥挥手让士兵们全都退出去。

我押着罗雅夫人，一路跟苏尔莫对峙着，走到地牢，让他打开牢门将五人全部放出。四位副将和彩云见到我挟持着罗雅来救他们，双目顿时起了希望的光芒，赶紧走到我身后。彩云激动道：“廷和，太好了！你来救我们了！”

我一路不敢松懈，一直把罗雅夫人挟到大寨外面，苏尔莫等人也一直紧紧跟着我们，看来真的是担心他们夫人的安危。我对罗雅道：“让他们别再跟来了。等我们安全，自然会放了你！”

罗雅很不乐意地朝他们喊：“你们别跟来了，放他们走！”我见苏尔莫不得不停下脚步，连忙押着罗雅继续往甸中山口奔去。

黄瓒果然带人在这里接应，见到彩云平安，高兴地欢欣雀跃；四位副将见到自己军队的兄弟们，也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看大家都安全了，便打算松开皮鞭，谁知罗雅夫人刚一解脱，立即动手朝我袭来，破口大骂道：“杨廷和！你这个狗贼，我真是后悔瞎了眼，居然引狼入室！”我冷不丁太阳穴被她狠狠打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鲜血立刻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彩云见我突然被罗雅夫人袭击，直接冲上去一下子把夫人扑倒在地，左右开弓，狠命儿地照着脸就打，喝道：“你竟敢打他？我打死你！”罗雅夫人也疯了一般还手，两人扭打在一处，谁也不松手。所有人站在一旁都惊呆了，没一个敢上去拉架。我实未料到彩云竟如此护我，赶紧命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去拉开她俩呀！”众人一起上去将两人拉开，又把罗雅夫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黄瓒上前安慰彩云道：“姐姐莫打了，打她仔细还疼了你的手。”

彩云稍稍缓下气来，才想起我。赶紧到我身边问道：“廷和，你怎么样？哎呀，流了好多血！”说着用手帕替我擦眼角的血迹。

“我没事，彩云。你……你也太厉害了。”我一手揉着太阳穴，另一手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夸赞，又对其他人道：“把她押回沐营，听候沐公发落。”

“杨廷和！你刚才说会放了我，你……你不守信用！”罗雅夫人怒道。

“你们在寻甸起兵屠寨，导致生灵涂炭，乃罪大恶极！沐公就是来剿灭你们这些叛乱之徒！放了你岂不是放虎归山？带她走！”我道。

“呸！你们这些汉狗！跑来奴役我们夷人，我恨不能将你们全杀了！”罗雅继续骂道。

“嘿，你还嘴硬！”黄瓒气得上去扇了罗雅夫人两个巴掌，拿布堵上了她的嘴。

回到沐营，天都亮了。我们只用了两日就成功将四位副将营救回来，沐公非常高兴，又见我受了伤，赶紧命荣毅来为我治疗。彩云将甸中大寨发生的一切向他汇报，他连连称赞我们有勇有谋，并答应要重重嘉奖。

后来我们听说段瑾和索玛他们与吉杰里应外合，一举端了甸头，眼下合兵一处，士气大增。接下来的两日，趁着甸中群龙无首，也成功拿下，只可惜让那个大祭司苏尔莫跑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罗雅夫人见色起意，丢了甸中大寨，就算不被我们抓获，恐怕在阿木那里也无法交代。这个女人只顾自己逍遥快乐，罔顾人伦，手握兵权却消极懈怠，等待她的必将是朝廷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