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章

达西视线从乔治安娜身上移开, 扫视了一圈舞池, 落在卡洛琳的身上, 此时她正在被其他绅士邀请下一支舞，达西默默抿了抿嘴。这几个月下来, 他充分见识到了卡洛琳在整个交际圈有多受欢迎,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少和卡洛琳在舞会上跳舞, 因为她不是在和女士们聊天就是接受绅士的邀舞，一刻也没停下来过。以前他没有多在意，但现在, 达西只感到头疼，夫人太受欢迎，他居然连一支舞都邀不了。

“达西夫人，对今天的舞会布置感觉怎么样？”卡洛琳刚结束一曲舞走出舞池便碰到了莱利伯爵。

接过莱利伯爵为她端的一杯葡萄酒, 卡洛琳抿唇一笑：“我想不管我对舞会布置的感觉怎么样，但伯爵您一定对今天的舞会布置很满意？”

“哈哈哈~，就知道瞒不过达西夫人您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今天这场舞会是小佩兹准备的呢？”

“嗯~”，卡洛琳拧着眉苦思，在莱利伯爵好奇心达到顶点的时候，她才勾起一抹优雅的笑容，不过眼里却全是揶揄：“那是因为佩兹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了我, 所以我才会知道。”

面对这个答案, 莱利伯爵简直哭笑不得, 爬满细纹的脸上全满是笑意, 还含了一丝慈爱，卡洛琳今年才22岁，只比他的佩兹大两岁。此时卡洛琳在他眼里就像一个小辈一般，真不知道她和达西是怎么结为夫妻的，两人性格相差太大了，莱利伯爵每次和达西接触就完全没有将他当成小辈的感觉。

“爸爸，你现在不能再霸占着卡洛琳了，现在她是属于我们女士这边的了”，佩兹走过来挽着卡洛琳的胳膊瞪着眼义正言辞的说道，活像个神气的小老虎。

“好吧，都是爸爸的错，小佩兹。”莱利伯爵满脸笑意的妥协道，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疼爱与宠溺。

“哦！您可别再叫我小佩兹了，我现在是20岁可不是10岁”，气恼的说完这句话，佩兹便挽着卡洛琳转身就走。

“小佩兹？这个名字不错”，两人走远后，卡洛琳才笑着打趣道。

“你可别再提了，我已经向爸爸说过很多次了，可是他总是不改，你知道我有多烦恼吗，在家里叫就罢了，现在还在你面前这样叫我”，蹙着眉，佩兹一幅烦恼的样子，祖母绿的眼睛却是碧波荡漾，温柔的好似一江春水。

“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一点也不烦恼”。

“没办法，我爸爸就喜欢我这样和他相处，他希望我在他面前像个任性的小公主，而不是温柔大方的模范淑女”。

“看的出来，莱利伯爵很疼爱你。”

“那是当然！”佩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眼里闪过自豪，带着强烈却不锋芒的骄傲，为她整个人增添了一丝无形的魅力。

莱利伯爵看着两人远离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视线一瞥，却看到了刚走过来的达西。

达西伫立在原地，看着卡洛琳被莱利小姐拉走，两人说笑的背影，让他的神情有些冷凝，轮廓深邃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烦躁。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达西看着两人的背影想到。

“达西先生。”

“莱利伯爵”，达西淡淡的点点头。

莱利伯爵顺着达西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卡洛琳和佩兹的身影，默默为自己宝贝女儿擦了把汗，他的小佩兹恐怕得罪达西先生了。

“达西先生今天和杜兰先生聊的怎么样？”

“还好，这还多亏您的引荐，我们约好明天在海德赛马场见面再详谈此事”，达西收回目光看向莱利伯爵礼貌的说道。

“是吗，希望达西先生和杜兰先生的这笔生意能顺利完成。哦，我想现在舞会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也该休息一下了，不如达西先生我们一起去休息室，相信那里现在很热闹。”

“乐意之极”

舞厅里依旧乐声悠然，温和的光线在舞会中摆放的光滑的瓷器上反射出动人的弧线。

“卡洛琳，哥哥去哪儿啦，我怎么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的人”，乔治安娜和其他女士问候完便坐在卡洛琳的身边问道。此时乔治安娜刚连续跳了几场舞，额头鼻尖有着细微的薄汗，脸颊红晕，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刚才我看到你哥哥似乎和莱利伯爵一起去了休息室，所以现在不在这里。”

“肯定是被我爸爸拉去谈论政治和时事去了，男士们总是喜欢谈论这些，就像我们喜欢谈论衣服和首饰一样。达西小姐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聊聊天，跳了几场舞想必也累了。”

“嗯，谢谢莱利小姐的好意，既然哥哥有自己的事，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达西小姐对于今天的舞会感觉怎么样？玩的愉快吗？”这时莱利伯爵夫人放下酒杯看着对面的乔治安娜温声问道。

“很好，莱利伯爵夫人，我觉得今天的舞会让我很愉快”，乔治安娜抿唇笑了笑说道，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写满了真诚和一丝羞涩。

“达西小姐您能怎么说让我很高兴，这场舞会是佩兹一手准备的，不过您的话恐怕又会让她沾沾自喜了，您说是不是，达西夫人。”

卡洛琳很是认同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看着佩兹，引得佩兹抗议的大叫：“哦！妈妈，你和卡洛琳太坏了，总是打趣我，而且这哪里是沾沾自喜，难道你们认为我准备这场成功的舞会不能让我为自己感到高兴？”刚说完就引得周围几人善意的笑容，连乔治安娜都忍不住用手里的扇子遮着嘴偷笑。

“你在看什么，莉齐”，简坐在伊丽莎白的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卡洛琳她们说说笑笑的气氛，扭过头看着情绪低沉的伊丽莎白，简满脸担忧道：“莉齐，我原以为上次和达西谈过后，你就放下了，难道你——”

此时两人正坐在一个窗户下的角落里，这里位置偏僻很少有人经过，伊丽莎白也就不再强颜欢笑，灵动的双眸低垂下来苦笑一声：“我知道我该放下达西先生，但一想到他曾经为了我不辞辛苦甚至不惜破费一大笔钱财就为了挽回班内特家的名誉，我就没法办放下，要知道维克汉姆可是今生达西先生最不愿见到的人，可因为我……”，说道这里伊丽莎白低头沉默，良久才喃喃开口道：“我不知道我今生是否还能再遇到像达西先生这样为我付出的绅士了。”

简握着伊丽莎白的手想安慰她，会的，莉齐你如此优秀，一定会再遇到一位像达西这样的绅士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了，简实在不是一个会说大话的人，因为现实往往太过残酷，当初莉迪亚私奔的事情是一件极其大的丑闻，相信任何一个体面的绅士都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家结亲，要不是当初达西的帮助挽回了这一切，简都不敢保证查尔斯是否还会向她求婚。

“今天我看到达西先生对我冷淡的表情，我真的很伤心，简，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说到这里，伊丽莎白眼中蓄积起了眼泪，她真的很后悔，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到手背上。

“哦！莉齐”，简的心里滑过浓浓的心疼，她很少看到伊丽莎白如此的脆弱，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

伊丽莎白接过简的手中的手帕自己擦着眼泪，心里暗自警告自己，不许这样失礼，这里是舞会，她不愿意让自己的脆弱让这舞会上的这些人发现，特别是这里的大多数人还和卡洛琳交好，跳舞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男士和她提起卡洛琳了，就因为她们之间连着查尔斯和简这种亲戚关系，让她本能的排斥和不喜。

一分钟后，伊丽莎白才抬起头，一入眼的便是简满心的担忧和心疼，伊丽莎白努力勾起一个微笑：“简，你不用担心我，哭一哭就好了，我只是有些失控，现在已经好多了。”

看着伊丽莎白的笑容，简心里虽然稍微松了口气，但仍然满含担忧，简尽量露出一个笑容温柔的安抚道：“莉齐，一直以来你都是我们家最聪明的那一个，既幽默狡黠，又顽皮温柔，即使你对自己不欢喜的人讽刺评判时，语言也那么生动有趣，让对方反而因为你的聪慧俏皮而喜欢上你，你如此的优秀，一定会再遇到一个爱你的绅士的，而且迟早你也会放下达西先生，因为另一段恋情的开始会让你走出过去的，莉齐”。

简的温柔劝导让伊丽莎白愧疚，不忍让她失望，也不愿看着她再担忧，咽下心里的痛苦，伊丽莎白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灵动的双眸绽放出自信的光彩，点点头说道：“简，你说的对，我会遇上一个爱我的绅士，尽管现在我还不知道他在哪儿，可能正在满头大汗的寻找我也说不定，不过就如你说的，只要我开始了另一段恋情，迟早我都会忘记达西先生的”。

‘忘记达西先生’，说到这几个字时，伊丽莎白心里一痛，她不想忘，也不愿忘，因为她舍不得。

伊丽莎白神采奕奕的样子让简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可能现在伊丽莎白心里还有达西，但她现在的态度也说明放下对达西的这段感情是迟早的事，简对伊丽莎白抱有极大的信心，她相信伊丽莎白一定会走出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将这一茬暂时压在了心里。